那束光,便永远镌刻在他心中,再难改变。
在帝懿皱眉间,殷戮忽然转过身来。
他问:“有酒吗?”
帝懿长眉更是一皱,“你大病初愈,不适宜饮酒。”
殷戮很执意,“来一碗。”
暗中的苍伐很快去端来了。
这作死的,继续作死也行!
只是……
殷戮端着那碗酒,却并未喝。
而是垂眸看了眼自己的手指。
他大拇指带动着一道内力,往自己食指尖一划。
顿时、指间划出一道伤口。
殷戮一手端酒,一手将那鲜血滴入酒中。
尔后,抬眸看向帝懿,不染而朱的红唇翕启:
“帝懿,从今日起,你便为我兄长,凤仪为我长嫂。
你尽可与她回东秦,筹备婚事。”
即便是帝懿,昂藏的身躯也微微僵了僵。
他尊贵的神色间流露出两分诧异。
暗中的苍伐更是睁大了眼睛。
他听到了什么?
殷戮这个魔头竟然要认帝为兄长?还要认帝妃做长嫂?
那这不是……
殷戮见帝懿没说话,挑了挑眉:
“怎么?本帝不嫌弃你,你还嫌弃起我来?”
他不是有耐心的人。
又似乎是担心自己反悔,拉过帝懿的大手,内力一划,便也将帝懿的手指尖划破。
殷戮亲自将那血滴入酒中,两滴血很快在碗里弥漫,丝丝缕缕格外鲜艳。
冰天雪地里,四周全是茫茫大大雪,白雪皑皑。
云惊凰那尊雪雕还静静伫立着。
殷戮面朝着那雪雕,深深看了一眼,尔后压制着眼中翻涌的情绪,只道:
“皇天后土在上,我殷戮自愿与帝懿歃血为亲。
若行乱伦之举,天理不容,万世轮回本命,永世不得见光!”
深沉清厉的话语在雪地里荡开。
话落,他仰头将一碗血酒当场饮了一半,转身将剩余的递到帝懿跟前。
帝懿看他的眸色,已十分深重、复杂。
万世轮回本命,永世不得见光。
是永远只能投胎转世成殷戮这样的人,生来被父母取名杀戮之意,从小当做刽子手培养;被逼着与手足至亲自相残杀,失去至亲、至友,还不得所爱。
这是何等疯狂心狠之毒誓。
这毒誓也不是发给任何人听,而是殷戮他自己、想要以此压制自己。
他厌恶透了这一世的人生。
二十三年来被父母培养成杀戮成性的魔,不知世间何为爱,何为情。
好不容易遇到一个带他从黑暗里走出来的女孩,他却无法得到。
他想要挣脱这一世的命运,心底里甚至有个疯狂的声音,在让他想不顾一切,去做想做之事。
若强行得到云惊凰,若与她长相守,一同治理西洲,改善西洲,那便是挣脱,那才是他想要的往后余生。
可是帝懿……
那两个多月陪伴在偏殿的身影,夜里一人独撑着一片的身影,总是不停在他脑中浮现。
殷戮不惜发如此毒誓,就是在极力压制着心头那头咆哮着的野兽,恶魔。
明明害怕,厌恶,却反以此为压制,彻底乱了他自己一切的后路。
殷戮见帝懿没接过,索性直接将碗抬起,往帝懿口中一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