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礼官站在王府门口笑着喊道。
一百八十抬,众人猛然一惊,纷纷惊讶。
“定王府当真是宠爱女儿。”
礼仪形制中规定,郡主最高的嫁妆便是一百八十抬,王府除了陆誉送来的一百二十抬外,王妃又塞了满满的六十抬。
她的女儿定要风光出嫁。
从定王府到宣平侯府的路很近,不过片刻便到了,但却一直没有人让她下轿子。
林舒蕴坐在花轿中,手指轻轻拨开龙凤喜帕,眼眸正欲查看,便看到了陆誉掀开车帘的刹那。
四目相对的刹那间,林舒蕴眉眼闪躲赶忙放下喜帕,重新遮蔽好眼前的视线。
陆誉在看到林舒蕴面容的刹那间,似是怔住了,他的唇角已经微微勾起,怎么都放不下来。
林舒蕴察觉到她的手被陆誉温和的缓缓牵出,随后明月的声音再次在她的耳边响起:“郡主,奴婢在这里。”
在步入宣平侯府的花厅时,林舒蕴察觉到陆誉的左手在微微颤抖,整个人紧绷而又紧张。
根本不像平日叱咤朝堂的陆首辅。
之前在处斩安国公府的时候,眼眸深邃眨都不眨,今日却有几分失态。
宣平侯府夫妇已经早早离世,主位桌面上已经摆好了他们的灵位。
陆誉和林舒蕴站定在花厅的中央,一道尖锐的通传声突然响起
“陛下驾到。”
众宾客眼眸瞬间睁得巨大,赶忙俯首跪地高声喝道:“参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林舒蕴手指紧攥,身体却止不住发抖。
这是她死里逃生之后,第一次这般近的面见陛下,之前不外乎参加个宫宴,她并未重要人物,并不会被注意到。
但这次她却是这场婚仪的新妇,而同她成亲的人便是皇帝最喜爱的儿子。
她庆幸于头顶盖着龙凤喜帕,慌张的神色和额头止不住流下的冷汗,不会被这位有着生杀大权的皇帝看到。
她紧张到伏跪行礼时,陆誉轻轻拍着她的手指,似是在安抚着她。
不过片刻,一双玄色绣龙纹的长靴出现在她的面前,那人声音冷漠道:“你便是承玉的新妇?”
林舒蕴僵硬俯身行礼道:“是的,陛下。”
“哼”,皇帝冷哼了一声,转身径直走向了花厅正中央的主位上,他瞟了一眼桌面上宣平侯的灵位,冷冷说道:“你可知承玉为了求朕下旨,在雨夜宫门前足足跪了两个时辰,还被朕打了二十大板。”
皇帝的话咄咄逼人,林舒蕴还未说话,陆誉握着她的手,微微向前,浅笑着说道:“陛下,之前种种莫要再提了,若是把臣的夫人吓到了,臣晚上都不知该去哪里安枕了。”
皇帝笑道:“哈哈哈哈,罢了罢了,拜堂吧,朕就坐在这里,该怎样还怎样弄。”
司礼官有些糊涂,皇帝身旁的贴身太监吕一赶忙过去提醒道:“不用管陛下,该喊什么还喊什么,你懂吗?”
“哦,好的好的,奴才这就继续。”
之后不外乎便是三拜天地。
一拜天地,对天地而拜。
二拜高堂,除了宣平侯夫妇的牌位外,皇帝也高坐主位,陆誉还未认祖归宗,他身为父皇只得以这样的形式参与。
夫妻对拜后,两人便正式结为夫妻。
看着陆誉和他新妇并排而立的模样,皇帝想到了当年他给沈诺在菱花阁安排了一场婚仪,不过她甩了他一巴掌,厌恶道:“顾良,你真让我恶心。”
那夜婚仪还未完成,他便被气得离开菱花阁。
现在,皇帝转头看着沈诺的灵位,心道:“诺诺,我们这也算是参加了儿子的婚仪。”
想到佳人已逝,皇帝眼眸中闪过一抹沧桑,淡淡说道:“新妇给朕敬杯茶吧。”
林舒蕴浑身僵硬,怦怦直跳的心脏已然使得她不知该做些什么,喜帕还未掀开,陆誉搀扶着她向前跪下。
她素手持托盘,克制着嗓音中的颤抖道:“臣妇叩谢陛下赐婚圣恩,请陛下喝茶。”
皇帝轻叹一声,端起茶盏,闻着其中的香气,轻抿了一口道:“起来吧。”
“这一对羊脂玉龙凤镯便赏赐给你。”
“臣妇叩谢陛下。”
“起身吧。”
陆誉搀扶着浑身发软的林舒蕴站起身来,紧握着她冰凉的手,浅笑着说道:“陛下,该让新妇回去了。”
皇帝随意地摆了摆手。
陆誉转身的刹那间,眼眸中的浅笑中瞬间闪过一抹浓浓的恨意。
他紧握着林舒蕴冰冷的双手,柔声在她耳边说道:“莫要担心,他不会再惊扰到你了。”
“好...”
直至林舒蕴端坐在满是红枣桂圆的雕花木床上,心中仍然怦怦直跳,巨大的慌张和恐惧仿若摆脱不掉的阴霾笼罩着她。
皇帝生杀大权在握,血流成河只是抬手间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