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长,我听闻陛下给你赐婚便急急忙忙回来了,听闻郡主容貌微瑕但性情温柔,我心中有些难过。”
陆珏说着说着眼泪就流了下来:“哥哥这般厉害,却被陛下贬了官,要派到朔北那般寒凉之地。”
陆珏比陆誉小五岁,但性子却是被养得天真烂漫,念书中庸,习武中庸,但温良柔和是个很好的孩子。
陆誉抬眸看着侯夫人已然难以控制的神情,伸手抚摸着陆珏的头顶,说道:“既然陛下已然为我赐婚,我便依着父亲生前的安排,着手开始分家事宜。”
陆珏吸了吸鼻子,蹙眉问道:“什么是分家,爹爹说什么了?
“父亲生前给我写过一份书信,其中言明,他早已在城南备下一处房产,用于安顿侯府二公子陆珏,其中商铺田产都已配齐,待我订婚后,便可安排分家事宜。”
说罢,陆誉展开一封陈旧的书信,上面的笔记俨然便是宣平侯陆彦的字体。
“以后我就有自己的宅子了吗?母亲可以和我一起住吗?”陆珏的眼中满是兴奋,忽然他垂眸扬起沮丧的眼眸,“以后我还能过来寻哥哥吗?”
“可以...”
陆誉话音未落。
陆珏突然被人攥紧衣衫,还不等他反应过来,只听花厅中突然响一道清脆的巴掌声。
陆珏捂着脸上的红肿,眼眸中难以置信地望着侯夫人:“娘...你怎么打我。”
侯夫人站得笔挺,身子却止不住在颤抖,眼眸中满是不争气地怨恨:“你个不争气的东西。”
她身为高门庶女,从小便强撑着一口气,势必要让自己过上荣华富贵的生活。
为什么她这般要强,竟然生下一个废物儿子。
陆誉眼中满是讥讽,他拍了拍手,侍人们匆匆离开花厅,连陆珏也被管带出屋内。
随着房门关闭。
花厅中只剩下了他和侯夫人两人。
柔和的阳光从菱花格的窗户中穿透而过,略显幽暗的房间中,只余这一道道光茫。
侯夫人不懂陆誉想要干什么,但他接下来的话语却仿若天雷一般砸在她的头上。
“伯爵府庶女王暖儿,在桃花宴上看到宣平侯夫妇举案齐眉。恰逢意外,宣平侯陆彦救其性命,却被此女诬陷玷污了清白。”
“皇帝听闻大喜,特赐王暖儿为陆彦侧室,但陆彦却从未踏进她的房门。却在某日宫宴散场时,同陆彦在厢房意乱情迷,十月后育有一子,名唤陆珏。”
陆誉声音低沉,短短几句话便把侯夫人的前半生都给概括了。
他轻笑一声道:“你说为什么是在宫宴上?为什么你会被皇帝看中成为他的眼线?我父亲两斤烈酒都不会醉,那时候昏暗的厢房内,喝醉昏厥的男人到底是谁?”
“陆珏会不会只是宫中一个侍卫的孩子?皇帝让你怀孕,大抵也是为了让我母亲对父亲心灰意冷。”
侯夫人眼眸睁得巨大,她手中力气愈发的大,瞬间扯断了手中的翠玉珠,珠子噼里啪啦滚落在地。
她眼中的高傲瞬间化为了无尽的颓意,她愤而甩下手边的茶盏,愤怒地颤抖道:“你胡说!我的珏儿身份高贵,他才是侯爷亲生的儿子。”
陆誉眼眸中满是不耐烦,他转动着手中的扳指,沉声说道:“若非皇帝时不时拿宣平侯世子的位置稳住你,你凭什么任劳任怨处理事务?成为他的眼线?”
“父亲浴血奋战,征战沙场,他怕死在战场上没人照顾他的妻儿,没人管理偌大的侯府,他出征前留给我的遗书中已然把侯府众人都安顿好。”
陆誉眼眸低垂,淡淡说道。
“你的事情除了我暗中调查,父亲的书信中也写道了,陆珏并非他的亲子。”
侯夫人眼眶已然通红,她甩下桌面上所有的盘碟,她捂着耳朵,面目狰狞道:“你撒谎,你在骗我!”
“整个侯府我操劳了十余年,到头来怎么可能是为他人做嫁衣,我儿才是侯爷才是唯一亲子,你在骗我,你一定是在骗我。”
侯夫人看着陆誉离开的背影,通红的眼眸仿若泣血一般,声音锦帛撕裂般,凄厉道:“不可能!我谋划这么多年,不可能是个笑话!”
“宣平侯府高门显贵,我才是这里的女主人,我儿才是下一任继承人!”
侯夫人高贵素净的妆容已然被泪水浸花,绝望的眼眸中满是凄楚,她瘫坐在花厅正中的宝相花地毯上,双手撑地呜咽地流淌着泪水,浑身颤抖不止。
这么多年的筹谋算计竟是水中捞月,她竟也是被皇帝算计的一环。
她要强了这么多年,竟然全是笑话。
她忽然想到了,刚生下陆珏的那一天。
那时候,一向温和的侯爷竟没有抱过陆珏一下,他只是在房门口说了一句:“我会保你们衣食无忧的。”
那时,她以为是侯爷不喜庶子,她便想方设法让儿子能讨他的欢心。
侯夫人含着泪哈哈大笑,她踉跄着缓缓站起身来,“都是假的,都是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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定安郡主就是娘,宣平侯世子陆誉就是陆伯伯。
缔结秦晋之好,就是成亲的意思。
“所以,我和妹妹以后要和陆伯伯一起住吗?”
璋儿记性很好,圣旨听过一遍之后,便能默写下来,他攥着手中的纸张,点着上面的字问道:“霖儿,我说的对吗?”
霖儿吃着手中的糕点,迷茫地摇了摇头:“不懂。”
璋儿叹了口气,他快速从凳子上跳下来,挥舞着纸张转头对着霖儿说道:“我...我出去一下,马上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