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挽穿上了一身朴素的衣裙,端坐在床边的小凳上,左手是躺在床榻上的陆誉,右手是躺在摇篮中熟睡的小宝。
她在怀孕的时候,曾经无数次想象过这样的场景,却没想到平常人家习以为常的画面,她却等了整整一年。
她静静看着陆誉的面容,手指轻抚着,仿如在云县书坊的土炕上。
那会,她的阿誉发现他的骑射可以百发百中,便去镖局每日教学,手指教的每天血淋淋,心疼的她直落泪。
“不疼”,他笑着说,“等我们攒够了钱,我们就开一家书坊。”
他总是在她上药的时候沉沉睡去,手心没过多久起了一层厚茧。
现在,云挽翻起陆誉的手心,看着他手掌上熟悉的厚茧,似是要把指纹都记住一般。
这是阿誉的手,这是阿誉的脸,这是阿誉的发丝。
她记得越多,等到年老的回忆会愈发清晰。
回到西北后,京城种种都是过眼云烟。
世子是宣平侯府高高在上的世子,是李娉婷的夫君。
阿誉是只是云挽一个人的阿誉,他早已死在了河中,以后也只会留在她的记忆里。
云挽回眸看着漏壶已然到了寅时,她站起身来就要离去,突然身后人却攥住了她的衣角。
“你要去哪?”
陆誉似是被她吵醒,又似乎还在睡梦中。
“我该去圆福寺祈福了。”
“挽挽,对不起。”
云挽的心脏一瞬间仿若被擂鼓重锤,眼泪瞬间落了下来,她轻嗯一声,拎着包袱,抱着小宝就要走。
再次熟睡的陆誉却一直攥着她的衣角,云挽看着寅时二刻很快就要到了,她狠心剪碎了衣角,推开房门跑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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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马车横在大门口等,似乎不太雅观,林舒宴只得让侍卫把车停在后门。
他叼着一根草倚靠在车厢内,脑海中全是昨日云挽沉入刺骨镜湖中的样子。
林舒宴抬手重重给了自己一巴掌。
“咚—咚—咚—”
车厢的门被人快速敲响,侍卫急促说道:“世子你快看,白日那个姑娘要上一辆马车,她这是要去哪?”
林舒宴噌的一下掀开车帘,恰好看到了云挽抱着孩子踏上了一辆小马车的瞬间。
还不等他反应的时候,那辆马车已然飞速向城门外飞驰。
林舒宴心中升起一抹不好的预感,怎会有人家在城门刚开的时候出城。
看着马车逐渐缩小的身影,林舒宴当即卸下一匹宝驹,嘱咐道:“你把车驾回去,我去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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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车上,
小宝还没有睡醒,带着小银镯的肉手迷迷糊糊揉着眼睛,撇着小嘴就要哭,云挽赶忙轻声哄道:“我们要回家了,不哭不哭,娘在这里。”
云挽话音刚落,突然马车咯噔一声,开始飞快加速,察觉到不安的小宝哭声愈发的大。
“车夫,马车为什么跑得这么颠簸,能慢些吗?”
云挽被剧烈的摇晃抛得东倒西歪,她心中生出一抹隐隐的不安,她掀开车厢门正欲查看。
噗嗤!
一把含着寒光的利刃突然穿破厚厚的车门,刀尖距离云挽怀中的小宝只有一寸的距离。
危及生命的恐惧使得云挽的心脏猛然震颤,她瞳眸紧缩,身体颤抖着向后缩去。
她用尽全身的力气把小宝搂在怀中,扯过旁边的锦被,紧紧把小宝裹在其中。
她已然害怕颤抖到失声,尖叫声在喉咙深处怎么都喊不出,她呼吸急促到快要窒息,浑身骨头仿若都僵直成一块硬石。
云挽剧烈颤抖的唇齿用尽浑身的力气,“你们究竟是谁?为什么要来杀我。”
没有回应,只有黑暗下的恐惧阴冷逐渗入云挽的骨髓,车轮咯噔咯噔行驶在一片石块的路途上,风从车厢外呼啸而过。
车夫狠厉抽搐马鞭的声音响彻在云挽耳畔。
云挽浑身颤抖,就在她被颠簸得几乎昏厥时,她透过车帘缝隙瞥见,车夫的位置早已空无一人,马的屁股上被人狠狠扎了一刀。
而那疯马狂奔的尽头竟然是一处悬崖。
林舒宴骑着快马,直到把马鞭都要抽烂也赶不上前方的马车,当他刚看到马车的背影。
轰的一声,疯马拖曳着马车已然坠下了悬崖,轰隆的轰鸣声砸的林舒宴脑海中嗡嗡作响,巨大的烟尘瞬间回荡在空中。
突然,两个黑衣人出现悬崖边,观望了一刻钟后,神不知鬼不觉地离开了原地。
林舒宴踉跄着从树后跑出来,身体猛然地前倾使得他扑到在砂石地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