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陈袭春算计过时间,火水宗离着较远,即便骑快马,也需明日后日才能赶到。
“并不是。”乌头顾不得喘口气,急忙开口。
“是你家的宋姑娘……这几日山中野粟少了,她便想去鹰巢附近来捡。不想那大鹰忽然就出了巢,怪叫几声后,宋姑娘忽然便晕了去。”
“先回村。”
宁景脸色焦急。由于灵池的原因,山中草木枯死不少,野粟也在其中。这段时间以来,他和苏木吃的野粟饭,原来都是宋仪千辛万苦捡粟回来煮的。
只不过那巨鹰,是不是脑子抽了,以往他偶尔经过的时候,也不见得出巢。印象中宋仪似乎也说过,小时靠近鹰巢也曾被吓晕过。
“它欺我嫂嫂,我迟早把它皮子剥了!”乌头声音恨恨。在他的心底,现在的宁景已经等同于父兄。
宁景不答,加快了脚步赶回村子。不多久,便在山下的村边子上,见着了昏迷的宋仪,旁边的地方,还放着一个装了半角野粟的竹筐。
几个村中的阿嬷正在熬药汤。另有二三族老,还在劝着和火水宗化干戈为玉帛,被乌头低喝一句,又瞬间没了声音。
并未懂得什么医术,只试了试宋仪脉搏和鼻息,发现脉象平缓的时候,他才稍稍松了一口气。
“乌头,你家掌门呢?”
“这几日都在四处乱逛,说还差几截好点的兽骨。”
宁景点头。苏木好歹是炼气的修士了,能塑土成兽,到时候也是一方助力。
“乌头,带人去巡一边村外。”
“宁先生,那这里——”
“无事的。”宁景摆了摆手。现在还不到放松的时候,不想死,只能步步为营。
乌头点头抱拳,呼唤二三少年,齐齐背起刀弓,准备开始新一轮的夜巡。
不知多久,在蛙鸣将息之时,宋仪才缓缓睁开了眼睛。第一眼看到宁景,她顾不得丝毫矜持,红着眼抱了上去。
她是一个不讨喜的跛子姑娘,最大的念想,是和自家以后的小相公,能在村子里平平安安地过下去。
“我不吃粟饭也没事的。”宁景露出笑容,“若不然,你便和其他村人一样,熬些野菜汤便行。”
得罪了火水宗,不管是附近村子,还是城镇那边,都断了他们卖仙人粮的活路。再加上灵池汲干,山上能吃的东西越来越少,乍看之下,仿佛已经在等死。
“原先还有些豆子的,但我前两日分了不少出去。”宋仪声音自责,“相公是个做大事情的人,我自然要照顾好。我还编了不少篾筐,但都没人来收了。”
“没事,我们会挺过去。等不用死了,我会想法子帮你治好腿病,那些城里小姐们穿的襦裙,咱们一次买十件,每日都轮着穿。”
“宁景,我不敢想这些的。”宋仪声音有了丝哭腔。编几百个篾筐,才够买一件城里小姐的襦裙,她又如何敢想。
“那怪鹰也是,别人来它都懒得出巢,偏偏你去了便要飞出来。”
“我讲了,我自小便不讨喜,父母不喜,村人不喜,连怪鹰不喜。也只有宁景你,不嫌我这个跛子姑娘。”
“别胡说,好日子会有的。”
抬起头,宁景看向远方。生活是条老豺狼,血盆大口又如何,若咬不死,终归是要反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