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崔家夫人去看看吧。”
夫人们话说得冠冕堂皇,脸色关切,双眼那种想围观秘事的隐隐兴奋,像浴桶里的木瓢,用力按下去,只哗啦一下,浮现得更快。
薛晴朝着俞知光一直空缺了的座位看去。
她实在怕心思单纯的弟妹着了什么人的道儿,一下子就站起了身,临走前让自己婢女留下:“告诉夫君,叫他快找到阿慎,有人欺负他媳妇。”
她身后的夫人们霎时就有了这样那样的借口,春寒露重忘了拿披风,不胜酒力想回去歇歇……
总之,就是要跟着去看热闹。
东篱院,那间所谓私会的厢房没有灯。
从外头看,就像是根本没有人在里面。然而,等众人悄然无声地靠近,门扉里传出异样的声响。
一下下,撞入人耳朵,配合女郎娇柔的哭泣,燥得门外好几个成了婚的夫人眼神闪烁,也把薛晴的脚步钉在了原地。
“崔家夫人,你看这……如何是好?”
有人掩袖问她,薛晴不说话,正在权衡还有什么体面周全的解决办法,“我想还是……”
“你们趁篝火夜宴在此私会,好生不要脸!”最先告知那人越俎代庖,一把推开了隔扇门。
薛晴错愕,门根本没从里头反锁,唰地一下,就被推得大大敞开,床帏之内动静一停,外头众人手提风灯,照亮了张安荣欲色未消的脸。
那女郎听闻人声,脸当即埋在枕头上,只露出散乱的长发。薛晴辨不清人,心跟着凉了半截。
张安荣早做好了被发现的准备,看向枕边女郎那张几分熟悉的侧脸,心头登时觉得不对味,不,不对,这不是俞知光的侧脸。
他伸手一翻,将人揭过来,顷刻间愣住,不敢置信地喃喃道:“怎么……怎么是……”
薛晴靠得最近,听得清楚,手中风灯往那羞愤难当的女郎面上一照,是一张陌生的面容。
不是俞知光。
再看散乱在床榻上的衣衫,都是男款样式。
她冷笑一声,往后看去,方才信誓旦旦说看见她弟妹和张安荣幽会的女子讪讪地后退两步,“这原来是误会一场,弄清楚了,那就再好不过了。”
张安荣恼羞成怒,扯过床铺上锦被,裹好了,“我与自家通房在此处歇息,各位夫人倒好,平白无故闯进来,还污蔑我与人私会!”
自家通房啊,众人脸色微妙,顿觉无趣,应付张安荣几句,就旋身返回篝火夜宴了。
一路上还没忍住翻白眼议论起来:
“亏得我还听说,张家有家规,儿郎四十无后方可纳妾,觉得家风清正。这还未成婚,竟然连通房都带过来。”
“我认得她,今晨她扮成小厮模样,同张少卿一同从马车里下来的,我还夸了句清秀呢。”
“就看看日后,谁家敢把闺女嫁过去。”
卢若音的母亲王夫人同紫宸宫亲近,席间听得夫人们议论这件事,当作趣事那样转述给太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