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苑。
太液池旁。
这座当年因地制宜而建,又被扩挖的皇家御池,此刻湖面平静。
唯有远处的芦苇丛中,有几只水鸟停驻。
在崇智殿、蕉园西侧的钓鱼台。
已经五日未曾当众露面的大明现任东宫皇太子朱载壡,正手持一根鱼竿,斜靠在岸边的椅子上。
他的目光已经在湖面上扫过数次。
似乎是气温不断上升,倒是进来的鱼口并不怎么好。
冯保就伺候在一旁,小心的关注着左右。
他实在是有些不大明白。
太子殿下为何要领下皇上的责罚。
而外面如今这几日已经闹成那样,他还能坐在这里处之泰然的……
钓鱼?
眼看着大概又要空军一天的朱载壡,心有不甘的将鱼竿固定住,侧目扫了一眼冯保。
他脸上微微一笑。
“独坐池塘如虎踞。”
“绿荫树下养精神。”
“春来我不先开口。”
“哪只虫儿敢做声!”
言罢。
他冷哼一声,眼里透着藏不住的锋芒。
冯保赶忙躬身上前,看了一眼储君,立马面上堆笑道:“殿下好诗词!”
自己也是读过书的,可不曾听过这首诗。
那必然就是太子殿下这几日接连在此钓鱼,有感而发了。
朱载壡看向冯保,已经愈发长开的少年人的脸颊上,浮现着刚毅:“别看外头吵得闹腾,说一千道一万,有些事不是他们能改的。”
比如皇权和臣权的争斗。
从来都不过是今日西风压倒东风,明日东风压倒西风。
问苍茫大地,谁主沉浮。
哪里是一局胜负可定的?
午门前。
百官诧异。
纷纷抬头看向城门楼上的黄锦。
在其示意下,众人不得不跪拜在地。
“臣等请圣旨。”
黄锦侧目看了一眼身边的朱七。
他对这位东宫管领侍卫官倒是没多少顾忌。
只听其小声道:“朱千户,往后可要好生跟着殿下做事。”
朱七下意识的点了点头。
黄锦则已经转头看向城门楼下,高声开口。
在无尽宫墙遮蔽映衬下,他的声音被不断的扩散出去。
“奉天承运皇帝,制曰:”
“朕惟《礼记》有言‘玉不琢,不成器;人不学,不知道。’储君为宗社之本,监国抚军,必先明习政理。”
“皇太子载壡,冲龄岐嶷,睿质天成,经筵进讲已通治道,然治国非独章句之学,当以实务为基。”
“兹命自今日始,凡内外臣工题奏本章,悉录副本送东宫文书房。”
“其制如左:……”
司礼监掌印太监黄锦的声音被不断的扩散出去。
然而。
午门前的官员们,已经寂静一片。
此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