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殿下。”
“二位殿下。”
“昔日,朱子将《大学》自《礼记》单列出来,为《大学》《中庸》做章句,为《论语》《孟子》做集注,编为《四书章句集注》,自此方有四书之称。而若读四书,则必先读《大学》,晓其意,方入四书五经之道。”
“臣等今朝奉旨,为太子和二位殿下讲读经义,早先便已禀奏顺序,不知太子殿下和二位殿下,可有温习?”
文华殿东偏殿,礼部尚书兼文渊阁大学士,机预内阁的张治,手抱一本朱熹作序的《大学章句》,面色和煦,循循善诱。
孙升、闵如霖、高拱三人则是分列左右。
在张治面前,朱载壡单独站在前列,面前是一张高桌。
而在他身后,才是同样站在高桌前的小蜜蜂朱载坖和景王朱载圳。
兄弟三人齐齐点头。
张治面露满意的点点头,先看站在最前面的太子殿下,而后视线绕到后面,看向裕王朱载坖和景王朱载圳:“裕王殿下、景王殿下,谁能先背诵《大学》本章?不必全能熟背,只要能背下几段亦可。学问一道,决然不能有拔苗助长之理。”
说完后,这位翰林学士又看了站在前面的太子朱载壡一眼。
先让两位殿下背诵几段,如此一来太子殿下也能多点时间多看几眼《大学》本章。
想来以太子殿下的聪慧,等下也能背的更多。
而听到先生点名之后。
景王朱载圳立马举手,得到授意后便开始背诵起来。
“大学之道,在明明德,在亲民,在止于至善。”
“善……善……”
“善……”
刚背完开头第一句,朱载圳便忽然卡壳了,脸也肉眼可见的逐渐涨红起来。
最后更是忍不住开始抓耳挠腮起来。
坐在上方师位的张治心下一愣。
这就完了?
饶是他心里早有准备,也没料到这位景王竟然只将《大学》开篇第一句背下。
正在这时。
东偏殿外,刚刚踩着点在严嵩、吕本两人侍奉下赶过来,站在窗下的嘉靖,整张脸都黑了下来。
太子前日就奏请了让两个弟弟一同出阁读书,他也是当时就允了。
两天的时间,景王竟然只温习背熟第一句?
这和没背有什么区别!
殿内。
张治已经等候的够久了,见朱载圳始终接不上下一句,心中默默为这个学生定下一个考评后,脸上用力的挤出笑容:“景王殿下不必苦劳,读书本就不易,非寻常事。”
随后他便转头看向小蜜蜂朱载坖。
心中暗自想着,或许是景王最小,所以背会的不多,但或许这位年长一些的裕王至少能背下半篇也说不定呢?
迎着先生的目光,朱载坖脸上一红,随后便低头低声开口:“大学之道,在明明德……”
“……”
“格物而后知至,知至而后意诚,意诚而后心正,心正而后身修,身修而后家齐,家齐而后国治,国治而后天下平。”
“自天子以至于庶人……”
“……”
“《诗云》……云……云……”
师座上,饶是张治不断的安抚着自己,脸色也变得不好看起来。
这位裕王也就比景王好上一些,会背下四段。
朱载坖倒是比朱载圳恭顺一些,实在想不起后面的内容,便当即红着脸拱手道:“还请先生恕罪,学生只会背到这里……”
听到这话,张治才觉得胸中那口气通了一些。
十多岁的孩子了,两天时间准备,半篇《大学》本章都不会背!
若不是眼前这三位学生身份不同,他都能请出戒尺了!
而在殿外窗下的嘉靖,已经彻底面黑如墨。
当真是丢人啊!
还是当着首辅和阁臣的面,丢的这个人。
站在殿内的朱载壡也没有想到,小蜜蜂和景王这两个弟弟,会准备的这般差。
背书不是很简单的事情吗?
《大学》本章也不过才两千二百余字而已。
很难吗?
为保皇家颜面,不能就这么生硬的砸在地上。
朱载壡当即拱手抱拳,面朝吕本作揖行礼。
“先生,两位弟弟到底还是年少些,又值首日出阁读书,不能通背也是情有可原。”
“还请先生准允,学生背诵《大学》本章。”
充分展现了什么叫兄长关怀之后。
朱载壡面露真挚,带着纯良笑容的看向张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