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谋之论早已萦绕在其心头。
自己只需要再次加重这份情绪。
您万寿帝君都能被火烧,被宫女勒脖子,您儿子难道还能安全?
再借机谋划,为自己立下忠孝人设,获取更多空间和权力。
更何况……
万寿帝君已经幽居西苑七年,终日与那道士陶仲文等人论经问道,往后数十年亦会如此。
那么自己此番因缘而至,这大明两京一十三省,九州万方,亿兆黎元,锦绣山河,合该由自己来扛!
思忖良久,朱载壡渐渐理出头绪。
正当此时。
近前太监又小心翼翼满脸胆怯的伸着头又缩着头,呼喊道:“殿下?”
太监还不忘伸手离着远远的,朝着太子视线所及处摆了摆。
似乎是要确认一下,分明前不久骤然暴毙,已经没了气息的太子,到底是诈尸,还是真的活过来了。
朱载壡目光一动:“去西苑万寿宫!”
太监们愣住。
朱载壡只得看着这些人,再次重申道:“本宫,要去求见父皇!”
这一次。
他说的更为坚定了一些。
语毕声止,便已自顾自的掀开被褥,双脚探出踩在地上,作势就要往外走。
太子此番动静,吓得宫人们顿时惊慌失措。
此刻也顾不上细究太子到底是死了,还是没死透之类的事情。
有去取靴子的,有去选衣裳的。
乌泱泱一群人,霎时间手忙脚乱起来。
“殿下,此间尚还天凉,便是要去西苑,也得换一身衣裳再去啊。”
说着话,宫人们便开始为朱载壡套上靴子。
又准备为他换下那染了一口血的里衣时。
朱载壡却是横手拦下,只拿了外袍披在身上。
低头看了一眼胸前布满血渍的里衣。
多好的血衣啊。
为何要换?
朱载壡心中嘀咕一声,便在宫人搀扶下出了寝殿。
这时宫外已经有人备好了步辇。
裹着外袍,朱载壡再不言语,坐上步辇,由着宫人抬往西苑万寿宫。
乘辇赶路之际。
朱载壡也总算是有了清静思索的时刻。
步辇起伏,穿越宫苑。
已然行至水波粼粼、绿柳成荫的西苑之中。
自承光殿前跨过玉河桥,穿过灵星门。
斜靠在步辇之上的朱载壡,已然能见到位于脏罚别库南边的万寿宫。
再往前一段路,便算是到了万寿宫前。
“停下。”
他带着疲倦喊了一声。
宫人忙不迭停下脚步,回眸看向这位今日晨间呕血的皇太子。
“落。”
朱载壡目光闪烁,静出一字。
步辇稳稳落地。
他便起身下辇,身子有些摇摇欲坠的站在了宫门下。
此时。
天色方才微微放亮。
紫禁内外,晨钟嗡然。
而坐落在西苑太液池畔的万寿宫,神霄绛阙,玉楼金阁,皆是映照在晨曦之下,金光绝伦。
宫门之后,大殿内此时亦有隐隐钟鼓乐声,伴着那更为微弱的诵经声传出。
望着眼前这一切。
朱载壡伸手撑膝,缓缓跪下。
“儿臣载壡。”
“叩请见驾。”
“圣躬安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