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非,景无枫当年在海外结识的星月宫贵人,就是这位星月公主?”
陆长安暗自思忖。
早年,景无枫海外之行,在太阴幻境救了星月宫的俊俏书生一命。
那份人情所系的信物,彼时元婴后期的景无枫用不上,其心思全在天一试炼最终关。
索性当顺水人情,送给了陆长安。
此前与云副城主相邻而坐,陆长安没有刻意探寻,那云雅恐怕隐藏了真实面貌与修为。
这次大会,星月宫表面上只派了一位普通的元婴初期老修。
陆长安此刻了然。
星月宫实际是一明一暗。
白发邓长老只是明面迷惑的幌子,兴许是故意示弱。
修为更强的星月公主,“微服私访”暗中观察局势。
看哪些势力与深渊城走的近,私下里眉来眼去。
此次大典后,星月宫说不定会敲打或清算个别势力,杀鸡儆猴。
“这些大势力,明争暗斗,心眼是真多。”
陆长安可不想卷入天星海霸主势力的博弈。
那枚月牙玉佩信物,陆长安初入天星海,便交给了地岩鼠,给后者一个安全保障。
玉佩不在身上,“云雅”应该没看出端倪。
陆长安自然不知道:景无枫当年海外之行,赢得俊俏书生好感,曾经以“项”姓自居。
……
陆长安化作一道苍青遁光,在群岛海域飞遁数万里,来到外围偏僻之地。
灵椿仙医离开前的留言,并没有说具体位置。
不过,《长青功》之间的机缘感应,如同精准定位。
陆长安循着感应,飞到海域上空的云层间。
天空湛蓝,几片悠悠白云,没有看到第二者的身影。
陆长安的强大感官,察觉到十丈外朦胧半透明的纱帐,与天云融为一体。
没有元婴后期神识,难以发现。
他原地迟疑,循着长青感应,谨慎的靠近云白帐纱位置。
最终伸手一拂,掀开天外纱帐。
陆长安未加迟疑,踏步进去。
一处雅致的阁楼房间,映入陆长安视界,阁楼外围被云纱遮掩,朦朦胧胧。
天外纱帐的车辇内部空间,比外部大十倍不止。
阁楼内隔断为两部分。
其一是静室区域,用于主人修炼,正中摆放两个绿荷蒲团。
侧边靠墙壁,还有长案茶桌、梳妆镜等,装饰偏女修的淡雅风格。
其二是珠帘遮挡的香卧软榻区域。
“陆师弟来了。”
女仙医清悦如泉的美好声音传来。
珠帘散开。
一只冰蚕丝白的罗袜莲足,弧度优美,率先从香卧内踏出。
随后是一身居家素白莲裙,曼妙窈窕的仙姿,更显轻盈,仿佛重返十八岁的清心仙子。
这与陆长安在外面见到的悲怜圣洁仙医形象,又有几分区别。
灵椿仙子依旧白纱遮掩,轮廓绝美朦胧,娥眉淡扫,双眸静幽,似有淡淡的清愁。
“陆师弟不必拘束。”
灵椿仙医晧腕轻抬,让陆长安在静室蒲团上入座。
两个蒲团。
距离不过三尺,二人相对而坐。
女仙医身上一股草木气息的清心檀香涌来。
近在咫尺的盘腿对坐,足以让世间任何男子心荡神驰。
陆长安再次察觉影响心灵的神秘力量,无形隐晦。
他似乎受到一定影响,略微失神,目光在玄蚕丝白色罗袜的仙子莲足上停留。
定神后,看了一眼自己的鞋子,歉意道:
“师弟忘记脱鞋,玷染了仙医师姐一尘不染的闺阁。”
“师弟此言太见外!”
灵椿仙医轻嗔,横了他一眼,似有责怪之意。
“其他男修连进师姐闺阁的资格都没有,但陆师弟不同,我们是同门姐弟。”
灵椿仙子眼波流转,似有羞怯的收了一下裙摆下的莲足。
盘坐姿势下,裙幅遮住半个足背;但近乎半透明的冰蚕丝白色罗袜,将晶莹如玉的纤秀脚趾勾勒出清晰轮廓。
陆长安暗道,此女修炼《素问灵枢诀》,操控影响心灵。配合绝美形象,超然圣洁的身份气质,难怪追崇者众多。
再加上,那些人有求于她的医术或炼丹术,受过恩惠,心灵影响更大,直接惊为天人。
传闻中的天外岛主,据说在乞丐少年时,就被仙医收养。
若是自小潜移默化的心灵影响,长达好几百年。
纵然天外岛主成就元婴后期,仙医在他心目中的形象也是无比特殊与超然,不可磨灭、不可取代。
……
“没错,我们是同门师姐弟。”
“师姐今日约我单独相见,不知有何见教?”
陆长安收敛心神,进入正题。
灵椿仙医宛若观音盘腿端坐,恢复圣洁高雅的仪态:
“陆师弟从天珩内陆不远亿万里来到天星海,应该已知晓‘那位’的潜在危机。”
提及那位的存在。
二人面色肃重,再没有半分旖旎氛围。
“嗯,师弟我正想向灵椿师姐取取经。”
陆长安颔首,一脸谦虚表情。
闻言,灵椿仙医眸光一寒,银牙暗咬,但转瞬又恢复平静。
陆长安来到天星海,传奇大修士亲临海外的可能,将会不可避免的增加。
可事已至此,灵椿仙医再怎么怨恨与不满,都是于事无补。
经过分析与试探,她笃定陆长安面对元婴大修士,至少有周旋自保的实力。
此子极少离开商盟总舵,踪迹莫测,难以奈何。
商盟韦家,乃至大妖王碧睛兽,都已成为陆长安的盟友。
就在之前,灵椿仙医与大妖王碧睛兽接触过,但只是简单寒暄。
如今的碧睛兽,对灵椿仙医态度冷淡疏远,眼神中隐含警惕,再没有曾经的亲近依赖。
定是这小子的离间之计!
好在那【素心蛊】的种子,只是潜伏期。计划失败后,她隔空施法,让其自然融于大妖王的血肉中,不会留下铁证。
“师姐能避过一次大劫,主要是运气好,又地处偏远的海外。这才能苟活到今日。”
灵椿仙医嫣然一笑,又提议道:
“陆师弟神通强大,恐怕不亚于元婴大修士。可愿与师姐达成联手协议,未来共同应对那位的危机。”
“正有此意!”
陆长安不假思索的答应。
这也是他远遁海外的重要原因。
虽然二人潜在敌对,但面对共同的大危机,不影响随时结为盟友。
因此,这层塑料师姐弟的关系,不宜捅破。
“不过,师弟我法力尚浅,神通尚未大成。距离抗衡大修士,相差甚远矣!”
“同在天星海,还望师姐提携指点;未来联手对抗那位,也要多仰仗仙医师姐。”
陆长安苦笑作揖,一副要抱仙医大腿的弟弟姿态。
灵椿仙子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又似笑非笑,静静注视他的表现。
陆长安没有躲闪,目光纯正。
二人四目相视良久,仿佛无形的心灵交锋。
……
片刻后,灵椿仙医收起探寻目光,幽幽一叹:
“师姐有种直觉,你这人不简单、不老实,没有几句真话。今日所见皆是表象,看不清真正的师弟。”
陆长安暗自讶异,这莫非是仙医修炼强大神魂秘术的心灵直觉?
不给陆长安反驳机会。
仙医冷不丁话锋又一转:
“师弟肉身强大,至少是四阶炼体,可有兴趣与师姐同行,参加未来的海神殿?”
连续两轮将军,让陆长安心惊。
四阶炼体的造诣,终究被长青仙医看出了端倪?
陆长安推测,唯一露出马脚的可能,是接住柴老鬼“千年尸焰酒”的时刻。
那时,女仙医、柴老鬼与陆长安相邻而坐。
陆长安怀疑是女仙医的试探。
因而,发动《阿鼻雷音》时,将女仙医一起笼罩。
“内陆炼体宝材匮乏,师弟我抵达天星海,通过商盟搜集到炼体宝材、妖王精血。前些年,才勉强踏入四阶炼体的门槛。”
陆长安没有否认,面无表情。
又反问道:“师姐对炼体气血感应敏锐,莫非也兼修了炼体?”
他眨了眨眼,好奇打量仙医。
看似弱柳扶风、却曲线丰盈的姣好体态……
如果慈悲仙医也兼修四阶炼体,拥有堪比妖王的体魄力量,这反差未免也太大了。
但抛开体态形象,理性分析,这种可能性不低:
第一,这位仙医存活岁月悠久,海外炼体资源相对丰富,其本身又是四阶上品炼丹宗师,可以炼制炼体圣药。
只要仙医肯努力,以长青功的特质,修至四阶炼体的难度比一般修士低很多。
第二,仙医主动邀请陆长安参加海神殿。
海神殿适合海族,以及血脉肉身强大的妖兽。
法修在海神殿会被压制,但炼体不受影响。
当然,灵椿仙医还拥有四阶虫母,不在法修之列,在海神殿可以发挥恐怖战力。
噬灵虫母的虫群规模足够大,便是元婴后期修士都要忌惮几分。
“师弟还没回答,可有兴趣参与海神殿?”
灵椿仙医嫣然一笑,施施然起身,为陆长安端上沏好的灵茶。
“海神殿是上古海族的至高传承秘境,更是海域文明辉煌年代的历史遗留。其内流出的神兵古宝且不说,还有另类的延寿天材地宝,不与寻常延寿果炼制的延寿丹效果迭加。
“历史中,海神殿甚至出现过五阶的延寿天材地宝!”
五阶延寿灵物!
陆长安听着仙医的描述,自是心动。
延寿,对于长青功来说,就意味着法力增长。
“师姐所在的天外岛,有那位大修士的岛主,为何还要与师弟合作?”
陆长安提出疑惑。
灵椿仙医解释道:“海神殿内规则所限,法力越强受到压制越大,包括修士法力、妖兽妖力。因此,四阶后期层次在其内优势并不大。且天星海与深海势力,早年达成了协议,海神殿只限四阶后期以下进入。”
“各大顶级势力联合定下如此协议,是为避免厮杀过于激烈,导致最高战折损。毕竟,海神殿内生死不论,其内的恩怨杀仇原则上不带出外界。”
“原来如此。”
陆长安心中了然。
大多顶级势力,包括深海势力、异族势力,都只有一位大修士级别的战力。
且不说大修级别,受压制更大,进入海神殿性价比低。一旦在斗法拼杀中陨落,对所在势力是不可接受的损失。
天外岛主,不能参加海神殿。
长青仙医邀请陆长安,强强联手,怕是能睥睨海神殿。
“师姐一片好心,师弟心领了。师弟初入四阶炼体,元婴中期法力,还要被海神殿压制……”
陆长安摇头,终究是拒绝了。
他信不过长青仙医。
便是此前的合作联手,共抗燕东来的威胁,那也只是口头协议。
陆长安是长青正修,非万不得已,不会主动吞噬同门道果。
灵椿仙医则不一定,陆长安向来喜欢以最坏情况权衡。
此女若是长青魔修,吞噬陆长安的长青果实,便有望晋升元婴后期。届时,仙医再应对燕东来,同样能大增自保能力。
……
“唉,初次见面,师弟不信任我,也实属人之常情。”
灵椿仙医似有遗憾,叹息一声,仿若圣女咏叹,尾音婉转空幽。
陆长安心弦一颤,仿佛错失了什么,生出空荡荡的失落感。
又来!
陆长安《碧心凝神法》被动运转,抵御这股更强的心灵影响。
《碧心凝神法》与《千机衍神诀》,侧重有所不同。
前者对这种心灵力量,包括魅惑幻术,抵御能力很强。
陆长安表面维持失落感,短暂失神。
深吸一口气,再次定神。
直视这位名扬海外的女仙医,目光烁烁的道:
“灵椿师姐,您到底是长青正修,还是长青魔修?”
陆长安开门见山,直截了当的问。
如果此女是长青正修,合作对抗燕东来,才相对靠谱一些。
否则,就是尔虞我诈的危险游戏。
灵椿仙医怔了一下,似乎没想到陆长安这么直白,直捣黄龙。
“人心中的成见是一座大山。”
她面色幽怨,羊脂玉色的天鹅颈微扬,一只纤纤素手抚在曲线高隆的胸口,语气哀柔道:
“师姐若说自己是长青正修,陆师弟会相信几分?”
那幽怨含嗔、抚在心口的动作,仿佛要掏心掏肺,以铭心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