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洁术!清洁术!清洁术!……呃,这盘子最多是明朝的,呸,明末的外销瓷!不值钱!”
啪嗒,往边上一丢,自有纸人双手接过,打包,封装。沈乐捞起另外一坨不明物体:
“清洁术!清洁术!——呃,这玩意儿谁送给我的?锈掉的船钉也当宝?”
“这个……好吧,这个梳妆匣算是有点趣味。可惜已经泡过水,里面的东西都被泡干净了,不然送到博物馆仔细修复,还可以当一件展品……”
他一件一件,心不在焉地翻找,清理,让它们露出本来面目,再随手丢到旁边。
小伶挨在身侧,抱着一个小本子,刷刷记录沈乐说的每一句话;
青灯把自己放在一台手提电脑面前,电脑键盘不停地起落,在屏幕上调出每一样杂物的发现方位……呃,大致方位,方便沈乐推测沉船位置;
泥人们排成一排,扛着那些破烂过来,开箱,拆包装,大致清理,送到沈乐面前;
纸人们流水一般接过沈乐清理完的古物,打包封装……
沈乐的精力,几乎可以全部放在整理古物上。他悠悠闲闲,一件一件辨别着大堆海底捞,打算从当中找点儿乐子。
辨认了半个月,云鲲已经从第一岛链之外,越过马六甲海峡,几乎到了上次与火鸟大打出手的地方,沈乐又摸起一坨东西,忽然一怔:
“这……”
摸到好东西了!
摸到宝了!
虽然上面裹着一大坨不明物体,暂时看不出到底是什么玩意儿,但是,沈乐五指一搭上去,就感觉到了不一样的脉动!
它是活的!
不,还不能说完全是活的——它在沉睡,它很虚弱,它甚至四分五裂,沈乐碰触到的,只是它其中小小的一块。
但是,沈乐在这一坨奇怪的东西当中,感觉到了两种截然相反的气息:
一种深沉厚重,如同万年不变的大地,承托着、滋养着上面的一切,带着无限的耐心与期望;
另一种寒冷凄切,带着一股与人世隔绝的味道,却又包含无限留恋与悲伤。
这是什么玩意儿?
这到底是什么玩意儿?
他指尖微微内扣,一发清洁术眼看就要发出,却又被他悄然挥散。沈乐豁然起身,捧着这一坨不明物体,快步走进实验室:
他小心翼翼,将不明物体固定在特制的托盘上。拍照,四面八方拍照,拍视频,称重量;
架起扫描仪,仔仔细细扫一圈,务必把每一个方向都扫到,在三维建模,当中能够直接复现出来;
跟着,是Ct做一遍,X射线衍射仪扫一遍,等等等等……
能用的无损探查方法全部查过,把这坨玩意儿放进恒温恒湿的保管箱,这才一个一个点开文件,仔细查看。
按照经验,在修复这些有灵性的古物时,不是不能用法术,但是,最初一段时间最好少用法术:
法术用的越多,越可能干扰到它自己的灵性,不能让那一点微弱的火苗自由生长。
如果可以的话,最好尽量用标准的文物修复手段,一点一点把它修好,它才能绽放出最大的光彩。
用法术,不是不可以,但是,最好不要上来就用……
沈乐耐心等到CT计算出三维图像,在电脑上点开,旋转,一幅一幅,一帧一帧的看。越是看,眉头皱的越紧:
“这是个什么玩意儿……”
外面一层一层厚厚的裹着的大概是泥浆,或者泥壳,或者类似的东西。
稍微里面一点,横七竖八的,有的看着像沙子,有的看着像贝壳螺壳,也有的看着像断裂的珊瑚。再往里……再往里……
这玩意儿算是高密度影,还是低密度影来着?
总之,是个形状很奇怪,非常奇怪,很难描述的玩意儿。形状凹凸不平,非常不规则,人不像人,动物不像动物,植物不像植物。
沈乐想破了脑袋,也没想出来这到底是什么玩意儿,只好亲自动手:
他拿起一根木签,从上到下,一点一点刮除那些凝结在文物本体上,几乎已经和它粘成一起的沙石泥土。
刷啦,刷啦,木签刻画的声音有规律的响起,伴以沙土跌落的簌簌声——
沈乐一边清理,一边用精神力感应着那些划落下来的沙土,感应着它们的质地,和沙土上面蕴藏着的微弱灵气:
“这东西,还挪过不止一个地方啊……”
外层粘接的泥浆格外细腻,也格外富有灵气,像是在海底,在某个水妖的巢穴里面,被珍重地收藏了很多年。
当中那一层,不,确切的说是两层,是各种各样的螺类,贝类。沈乐小心翼翼,木签从各个地方连划带挑,努力不伤到这些生物残骸:
没准,从它们身上,能看到这个东西漂流轨迹的一部分呢?
“我总觉得这两层不太一样。”
身边,一个结束了当天工作,凑过来旁观的特事局小哥,小声嘟嘟囔囔。沈乐头也不抬:
“哪里不一样?”
“说不好……反正就是不一样……”小哥目光晃来晃去,从左边托盘里的外层螺、贝、珊瑚碎片,到右边托盘里的螺壳和贝壳。
想了想,索性摸出手机,打开辨认东西的专用app:
“我就说哪里不一样!左边这一坨都是海里的,右边这一坨,这个螺是淡水里的!这个小蚌壳也是!”
我说哪里不对劲呢!
沈乐恍然大悟。所以,这玩意儿裹了两层,先在陆地上落了一次水,外面糊了一层,又掉到海里了是吗?
他忍住了一声吐槽,继续慢慢清理。越到后面难度越大,越到后面,那些沙砾,蚌壳,完全是粘在器皿表面。
力气用小了,根本敲不下来,力气用大了,下面的古物,直接就敢碎给你看——
沈乐默念了无数遍“这不难的,只要耐心,手稳,就能清理掉”、“博物馆里的老师也是手动清理的”,木签、小刀、牙刷、精神力齐上,终于勉强还内容物以本来面目。
他握着手里那一坨脏兮兮,沉甸甸,七歪八扭的玩意儿,感觉整个人都不太好了:
“这是什么?一只蹲在瓦片上的……猪?羊?怪兽?还是别的什么?”
长得也太丑了吧,完全看不出形状了!
而且很明显,它只是一个大型器皿的一部分——这个大型器皿,本来应该是什么?
我要上哪去找回它的其余部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