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沉渊将那具木偶娃娃小心翼翼地纳入怀中,立时一股阴寒之气贴肉传来。
他定了定神,强忍着胸口处那可怖创口传来的撕裂之痛,右手扶着墙,一瘸一拐地挪至柴房门后,自那门缝之中,向着院内悄然望去。
月色之下,只见一道鬼祟的身影,正自墙角处探头探脑,不是那绸缎商人张氏,又是何人?
陆沉渊心头一凛,暗道:“他竟还活着?这当真是奇了。”
要知道,那废弃码头上的李真人,乃是食人不眨眼的妖邪之辈,这张氏与虎谋皮,能活到今日,已是邀天之幸。
陆沉渊本以为他早已成了那妖道腹中之物,或是被灭了口,却不料竟在此处重又见着。
“此人前脚刚见镇魔司的人离去,后脚便溜了进来,显是刻意避开官府耳目。他此番回来,所为何事?”
陆沉渊心中念头飞转,只见那张氏在院中四下张望了一圈,许是见客栈之内,除了几个零散住客,再无旁人,连伙计也大多遣散,只余一个王二狗在前堂打杂,便愈发大胆起来。
他猫着腰,自后院穿过,竟是径直往那大堂去了。
陆沉渊心头一动,暗忖:“这厮行迹如此可疑,必有所图。我且跟上去瞧个究竟。”
他当即收敛气息,贴着墙根,悄无声息地跟了上去。
……
上官楚辞与那林见烟、凌绝一行人,离了观潮客栈,正自返回镇魔司的途中。
行至一处鱼市,但闻得海腥之气扑面而来。
随处可见街边小贩的叫卖声与采买客商的还价声。
林见烟离了那客栈,只觉周遭那股子无形的压力霎时消散,心神亦为之一清,这才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然则一想到方才在那客栈之中,自己竟被那邪物吓得失了方寸,下意识便去抓身旁这位“楚公子”的衣角,一张俏脸便不由得飞起两团红云,直烧到耳根子去。
“堂堂镇魔司使,竟在邪魔面前失了方寸,躲到旁人身后,当真是丢脸之至。”
她心中又羞又窘,眼角余光悄悄瞥了上官楚辞一眼,见他神色如常,并未提及此事,这才稍稍心安,便也佯作无事发生。
只是,那人偶之事,却似一块巨石,沉甸甸地压在她心头。
“那人偶邪异至斯,连我这执火境的勘察使也险些着了它的道儿。若就此放任不管,万一酿成大祸,又该如何是好?”
她心中思绪万千,终是觉得此事不能善罢甘休,便想着先旁敲侧击一番。
林见烟定了定神,转向身侧的上官楚辞,故作随意地问道:
“楚公子,那客栈的后院……可还住着什么人么?”
她问出“后院”二字时,一颗心便提到了嗓子眼,生怕那诡异的童谣又在脑中响起,说要来剪她的舌头。
好在左近并无异状。她这才稍安,暗忖:“许是离得远了,那邪物便奈何我不得了。又或许是我此番只问不察,未曾触动它的禁忌?”
上官楚辞何等心思,听她问起后院,便知这小姑娘心中所虑,淡然一笑道:
“后院柴房,倒是还住着一位客栈的帮工伙计。”
她知晓此刻若一味隐瞒,反倒会引人生疑,倒不如大大方方地说了,且看对方如何应对。
林见烟闻言,那双小鹿似的眸子里,登时流露出几分真切的担忧,道:
“钱大海既已身死,这客栈如今人丁寥落,又何须那许多帮工?依我之见,不若将他遣散了,也好过留在那凶险之地。”
她顿了一顿,生怕上官楚辞误会,又连忙补充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