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凛心头一凛,踏前了半步,不着痕迹地将上官楚辞护在身后。
上官楚辞被这众人瞧着,脸上却无半分慌乱,反是微微一笑,问道:
“诸位何故这般瞧我?”
她将手中那柄白玉折扇轻轻一摇,眼波流转,顾盼之间,自有一股说不出的从容镇定,
“那位李真人此来,所为者何,诸位心中岂非比我这局外之人,还要更清楚么?”
“那尊灾祭人偶,如今身在何处,想来也该是他这位正主儿,才最是了然。”
她这番话说得是模棱两可,既不承认,亦不否认,只将那话头轻轻一拨,便又推了回去,正是要试一试那抱灯少女的神通,究竟能窥探到何等地步。
上官楚辞见众人神色依旧凝重,又自轻笑一声,续道:
“总不能是疑心在下将它取走了罢?那等污秽之物,分明是烫手的山芋,便是白送与我,也还嫌它污了我的手呢。”
凌绝却不为所动,对方既能与他们镇魔司合作,必定不是省油的灯,断不能以常理度之。
他转过头,望向那一直默然不语的林见烟,问道:
“司使,可能寻着那人偶的下落?”
众人目光,登时又齐齐聚于那抱灯少女身上。
“嗯……”
上官楚辞瞧得分明,只见那林见烟闻言,身子竟是微不可查地一颤,那双小鹿似的眸子里,流露出一丝怯意。
连她怀中那盏琉璃宫灯,其灯骨之上流转的光华,也似畏缩了一般,黯淡了三分。
她心头陡然一动,忆起方才这少女勘察之时,曾先食一块芝麻糖,暗道:
“莫非这小姑娘胆子小得很,吃糖乃是为了壮胆不成?”
“是了,她这勘察之能,想来与我这‘逻辑之火’有几分异曲同工之妙,皆能得见常人所不能见之物。只是她所见的,怕是要比我这心火照出的,更加诡异凶险,是以才这般畏惧。”
只听林见烟怯生生地道:“稍……稍等,我再试试。”
说罢,她将那盏琉璃宫灯轻轻举起,然后以那宽大的月白内衬衣袖,将整盏宫灯自上而下,罩得严严实实,不露半分光亮。
刹那之间,整个二楼仿佛都暗了一瞬。
……
镇魔司众人盘问之声,虽并不如何大声,然则陆沉渊五感六识远超常人,亦是听了个大概。
他心头不由得也在打鼓,暗忖:
“那位自称勘察使的少女的神通好生诡异,竟能知晓钱大海道殒之事。她若再这般查下去,会否便查到我头上来?”
一念及此,他下意识地便望向榻畔那具木偶娃娃,正待伸手将它先藏入怀中。
便在此时,忽听得一个天真烂漫的笑声,毫无征兆地在他心底响起。
“嘻嘻……”
那笑声清脆悦耳,却又带着一股子说不出的寒意,直教人毛骨悚然。
陆沉渊心头猛地一沉,凝神望去,只见那人偶娃娃依旧静静地坐着,脸上神情天真如故,并无半分异状,仿佛方才那声诡笑,不过是自己在心神不宁下,生出的幻听。
……
林见烟以衣袖罩住宫灯后,眼前世界,登时化作了可怖的景象。
那本是寻常的梁柱墙壁,竟似活了过来,化作了蠕动的血肉筋膜,墙上更有无数青筋血管,如毒蛇般蜿蜒盘踞,每一次搏动,都将一股污浊的怨气压入空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