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差距,难逃被人闲谈。就算是当着鹤一真人的面,也没几个人给那位柔弱的周师弟几分薄面,如若不是因着他是鹤一真人名下的亲传弟子,指不定多少人欺辱埋汰。
周辛昂此行去南坞一段时日,修为毫无长进。才进山门,便被他师父传令去了主峰。
鹤一真人的主峰为如一峰,取自“取来如一,真性湛然。”中的如一二字,意喻为来去本为区别,真实本质清澈澄明。
这是鹤一真人化神期后所独自拥有的峰头,他曾取名如一,也同他修的道法有关。
分明是取了如一二字,本该淡然的山峰却归于死寂,凛风狂虐,阁楼静寂。居高临下的阁楼建与高峰之上,巍然耸立,淡淡散发着上位者的威压。
好似是习以为常,他站在凛风下的峰顶,面上也无了惧意,倒多了几分麻木。
少年常年喜穿白袍,如仙鹤般的身姿在高楼之下宛若蝼蚁,被风吹去即化作尘埃。
“进来。”阁楼内忽然响起一道冷冽的声音,那声音乍一听无悲无喜,仔细听去却又觉出几分上位者的不耐。
少年敛下眉眼,长长的眼睫盖住了他眼眸不明的情绪,他弯了弯腰,抿唇道,“是,师父。”
阁楼“啪”地一声又合上了,将屋外的微薄光线全部挡了去。
霎时间,阁楼内被笼罩在一片黑暗中,此时已经是黄昏,如若不点灯,屋内难以视物。
像是想到什么不好的记忆,周辛昂极力克制自己颤抖的身躯,指尖死死掐住手心,连出了血也不在意,但他还是遵循本能,扑通一声脆响跪在了冰冷的地板上。
鹤一真人坐在阁楼内的蒲团上。见少年颤颤巍巍地跪在面上也不言语,周身散发着寒凉的冷气。
周辛昂知他心中不大看的起自己,但还是忍耐着跪在地上,颤巍巍地喊了声,“师父。”
“你可知错?”鹤一真人甫一睁开眼睛,如炬目光宛若鹰隼死死盯着面前人,好似周辛昂并非他的弟子般。
“弟……弟子……错了……”
抵挡不住鹤一真人身上的威压,少年匍匐在地上时,脊背都洇出了冷汗。但他却还是不敢抬头,抖着身子规规矩矩的跪着。
这是鹤一真人曾给他立的规矩,曾经的陈时也曾被这样对待。
在外头,人人都仰慕他周辛昂有这么一位修为高深的师父,殊不知,鹤一真人生性孤傲,瞧不上他这么一个弟子,自然不会花费心思在他身上。
一百年的师徒关系,仅仅不到几年相处时光,陪伴他最多的时日不多是这合上的阁楼,一关数十年,然后鹤一真人来查验他的成功,看他的修为是否提高。
可惜的是,周辛昂嘲讽地勾了勾唇角,他永远无法修得正果,也永远不会因着寿元耗尽死去。因为他身上背负着天罚,一日不还尽天罚,便一日不得解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