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绍槿面红耳赤满头大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明显是全被她说中了。
绍桢满心的无力之感,不愿再说,迈步走了出去。
张绍槿惊醒过来,快步追出去,急切地大声道:“四哥,你想做什么!他、他正炙手可热,你不能冲动,以卵击石,你会碰个粉身碎骨的!”
绍桢冷冷道:“宁为玉碎不为瓦全,你要仰仗许家挣前程,不敢和他们撕破脸,我可没这个顾忌。你若是还当自己姓张,就不要再往外透露我的事了。”她拂袖而去。
……
今夜仍旧守灵,绍桢跪坐在灵堂中央的蒲团上,一边给亡父烧金元宝,一边仔细思考着前路。
董律元在宣府正春风得意,许家的外孙女又做了皇妃,张淑妃的态度她无从知晓,但是张家的态度已经能窥见一斑了。
父亲亡故,张家没了顶梁柱,剩下的二老爷三老爷都不堪大用,张绍栩一个病秧子更是指望不上,张绍楣还年轻,需要磨练。正是子弟青黄不接的时候,张家亟需许家这门姻亲扶持,好度过这段低谷期,所以向许家妥协了,将许夫人从家庙放了出来。
若是她将董律元毒害父亲之事告诉张家几位长辈,他们十有八九会粉饰太平,装作无事发生的。若要告官或是告御状,首先张绍槿就洗不清弑父的嫌疑,这可是十恶不赦之罪,吴太夫人必然不会答应。其次,就算弄死了董律元,那许家也没落了,扶持张家更是无从谈起,光靠一个皇妃,担不起兴复家族的责任。
即使吴太夫人和二老爷三老爷就此恨上许家,也会选择韬光养晦的路,毕竟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但她不能坐视不理,杀父之仇,不共戴天,让董律元多活一天,她都五内俱焚。
吴太夫人他们清楚她的性子,若是知道玉枕藏毒的真相,多半会怕她激愤之下坏了家族大业,就此限制她的行动,不准她向董律元私自寻仇。
所以,此事不能坦白,待她成功寻仇,再坦白不迟。
绍桢缓缓透了一口气,专心给张世钦诵经祝祷,夤夜寂寥无声,不知过了多久,邓池回来了。
“公子,卑职找到个从前在沈太太房里近身伺候过的妈妈,您看是现在见还是……”
绍桢拍了拍脑袋,她都快把这事忘了。
“现在就见,带她去偏厅等着。”
“是。”
绍桢在灵位前上了三炷香,这才起身去了偏厅。
一个年近五十的妇人正端端正正地坐在椅子上,见她过来立即起身,恭恭敬敬地行礼:“奴婢黄全保家的,给四公子请安。”
“黄妈妈坐,”绍桢和气地对她说,“不用担心,叫你来只是问些旧事,问完就放你回去了,这里二十两银子是待会给你的赏钱,务必如实回答。”
黄妈妈微笑着颔首,看起来倒有些宠辱不惊,像是个见过大世面的。
绍桢将那一锭二十两银子放到八仙桌上,缓缓道:“我和从前的沈太太,长得很像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