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时期的作品其他的作品大差不差,
本质是宣传载体,屏蔽了个人情感。
而在其之后就是刚刚兴起,以卢新华、刘心武等人为代表的反思文学、伤痕文学。
最大的意义是打破了之前作品宏大历史叙事的写作风格!
回归到了个人情感表露。
但作品沉溺于苦难奇观的宣泄,创作手法、情感表达直白,反思也止于控诉。
是不是有点像后来的“青春伤痛文学”?
多说一句,部分这类作品描写缺乏客观,创作模式悄然植入了西方中心主义的创伤叙事框架,
在看似批判的姿态中完成了对本土历史主体性的解构。
用宋小宝的话来说,就是“不像好人呐。”
当然不可否认其在当下的历史意义。
伟大的作品来源于极致的苦难。
伤痕和反思是苦难孕育出的彼岸花。
站在了时代的风口嘛。
不过从内容和创作思路来看,
哪怕算上当前刚漏出头的改革文学。
也找不出一篇像《试衣镜》这样“野”的作品。
路子野、写作手法野,哪哪都野。
...
后面的事很简单,作为编辑肯定要了解作品的创作思路,两个人就着《试衣镜》开始起了讨论。
讨论?
也不太像。
因为李晓琳强势干脆的性子,这到好像有点像访谈。
于是,
李晓琳抬眼问:“小说里镜子不反光,反倒会分裂。春兰在柜台后理布料,影子却在镜里试碎花衫,这种分裂,你怎么想到的?”
“在百货大楼见的,”许成军答得实在。
“有个售货员姑娘,总趁人少对着试衣镜比划新布料,手指捏着布角往身上贴,快得像偷东西。可她从不真穿,就只比划。我忽然觉得,镜子里的她才是真的,现实里的反倒是装的。”
李晓琳翻到某页,念道:“‘镜面里的碎花布突然裹住她,领口系成蝴蝶结,镜外的布料却还乖乖挂在货架上。’这里视角很特别,不在春兰意识里,也不在旁观者眼里,倒像镜子自己在看。这种转换,你想解决什么?”
“想让读者看见被压着的部分,”许成军说,“镜子成了她的第二重人生,影子做的,全是她不敢做的。用镜子的视角,这重人生就能直接露出来,不用绕弯子。”
“最后那段,春兰影子在镜中解纽扣,手指被线头缠住,‘越挣越紧,像被捆住的蝴蝶’。细节是真见的?”
“线头是无意撞见的,”许成军点头,“但镜里的‘缠绕’是故意的。她的渴望和恐惧就像这线头,越想挣,缠得越紧。”
李晓琳指尖在稿纸上敲了敲:“这种现实里不可能有的情节,该归哪类?有点像魔幻现实主义?”
说到这李晓琳有点后悔,毕竟在全国范围内拉美魔幻现实主义文学的研究也才刚刚开始。
今年年初,沈国正打响了国内研究拉美文学的第一枪。
5月,《外国文学动态》首次将拉美当代小说的特征译为“魔幻现实主义”。
聊这样新潮的玩意,显然有点为难正在插队的知青。
不是瞧不起,是这年头知青真没渠道接触西方文学作品。
答不上来,就有点让人下不来台。
但许成军给了她巨大的惊喜。
或者,可以说是惊讶!
要不是注意形象,
她都想学孙悟空来一句:
妖怪,你是个什么玩意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