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4章我不能走
“张处长,老板正等你呢。”
过了十几分钟,最先汇报的何商友从戴春风办公室出来,先前的颓废一扫而光,一脸意气风发。
张义怀疑他可能又接受了什么新的任务,盯着他的背影看了几眼,转身敲开了办公室的门。
“局座,我来请罪。”
此刻,进入办公室的张义低着头看着自己的脚,像个做错了事的孩子,低眉顺眼。
他的正对面,戴老板目光凛冽地直视着他。张义有意避过他的目光,转头看着墙上的一幅字——“天下为公”。牌匾下方是中山先生的照片和常某人威风赫赫的戎装照,右边是果党党旗,下方端坐着戴春风。
戴春风鼻孔哼了一声,终于忍不住了:“你何错之有?干嘛不看着我?”
“啊?局座,您也不说话,我这不是不敢打扰嘛!”
“少在我这里装蒜。”戴春风一巴掌拍在桌上,接着猛地站了起来,目光阴沉,指着张义的鼻子破口大骂,“处决红党要犯这么重要的事,为什么事先不请示不汇报?电话打不通,不知道多打几遍?不知道派人来汇报?哼,我看你根本就是目中无人,无视军纪家法,怎么,觉得自己翅膀硬了,想自己门户?”
张义一脸惊恐,慌忙解释:“局座,我那不是被逼的嘛,当时事发突然,我担心传染扩散,才孤注一掷.”
“您想想,这事事先一点征兆都没有,三个清洁工就突然口吐白沫,浑身抽搐着倒地不起了.我本以为将他们处理了就万事大吉,谁承想,回到看守所后,甲室的犯人竟然全部被感染了,当时我惊慌失措,六神无主,只想将麻烦快点处理了,根本顾不上其他.”张义急切地辩解着,一脸心有余悸的样子。
戴春风双手叉腰,不动声色地看着他。
张义继续说:“那天处座对属下说,近期疑似有感染鼠疫的病人跑到了山城,当时看到那副场景,我大脑一片空白.”
戴春风没再说什么,好似已经被张义说服了。
“局座放心,犯人处理的很干净,都被套了麻袋,撒了石灰,埋得结结实实,他们肯定早就死了。我当时就一个念头,绝不能让疾病扩散开来,完全是出于一片公心。”张义的身子往前探了探,“我差点儿也被感染了,幸好只是虚惊一场,否则就再也不能为党国为局座效力了。”
戴春风正了正身子:“你的这些理由都能说得过去,但触犯了军纪家法必须严厉处罚。”
张义被这话噎了一下,一脸泄气:“属下愿意接受处罚。”
戴春风坐下,却不说怎么处罚,而是话锋一转:
“你听说过一个叫顾惊蛰的记者吗?”
另一边,何商友的汽车最终停在了他之前搜查过的商铺附近的路边,他接过前排特务递过来的望远镜朝外看去。
路边,一个修鞋的,一个卖葫芦的,两人都是情报处特务乔装改扮的。
已经过了九点半,何商友看了看手表,声音低沉得发冷:“他一直都没有动静吗?”
“从前天开始,他就摘了门口‘新到洋酒’的牌子,估计早就发现我们的人了,昨晚我们切断了这附近的所有电话线路,但他依然不为所动.也没有接头人现身。处长,要不现在就动手吧?”
“怎么说呢,虽说现在已经是明牌了,但我还是有点不甘心-——一只肉包子在这儿了,我还想等那只狗来,以我对红党的交接,他们不可能放弃此人。”何商友摇摇头,说着,他又举起望远镜看了一会,“再等一个小时。”
十字路口的另一边,郑呼和从一辆黄包车上上来,只扫了一眼,立刻就认出这里有情报处的便衣。既然来的是党政情报处的人,那说明躲在暗处指挥行动的就是何商友。自己如果出现在商铺附近,必然会成为他的怀疑对象,立刻就会被带去调查,哪怕是一个手势或者一个眼神,都会被盯上。
要想让杨掌柜安全撤离,只有一个办法。
郑呼和想了想,没有丝毫停留,转身来到商铺后面的一条街,他假装在一个摊位上挑挑拣拣,很快又发现了两个形迹可疑的人。
一人装作若无事地靠在电线杆上看报纸,眼睛却时不时地瞟向店铺二楼的窗户,不远处还有一个卖早餐的,同样如此。
郑呼和若有所思,看来敌人已经布下了天罗地网,将杨掌柜包围的死死的。
他想了一会,买了一顶礼帽,然后径直走到卖早餐的摊位前。
早上是早餐摊最忙碌的时候。乔装成摊位老板的特务此刻忙得满头大汗,索性他在加入军统前,家里就是做早餐的,倒不至于手忙脚乱。
此刻他正从蒸笼里面取出十几个热气腾腾的馒头,刚摆到前面的簸箕里,用白布盖上,郑呼和就走了过来:“老板。”
“来了。”老板下意识应了声,双手在围腰(围裙)上擦了擦,就走了过来。
郑呼和站在摊位前,端详着台面上的包子馒头。
老板殷勤地说:“先生,来得早不如来得巧。都是刚出炉的,热得烫嘴,来几个吗?”
郑呼和瞥了一眼馒头:“我不喜欢吃白面的,有红馒头吗?”
老板笑了笑:“红馒头,女人和小孩爱吃。咱们大老爷们还是得吃白面的。”
郑呼和犹豫了一下:“行,那就白面的吧。”
“你要几个?”
“四个吧。”
“好勒,我给你拿报纸包上。”
趁着老板低头取报纸的空档,郑呼和扫了一眼四周,迅速用袖子飞快地在旁边的案板上蹭了下。
这一切老板浑然不觉。
他取出一张报纸将热气腾腾的馒头包起来,递给郑呼和:
“下次再来啊。”
郑呼和笑了笑,左手掏出一张钞票递给老板,拿着馒头:
“好吃肯定光顾。”
送走了郑呼和,老板又耐着性子回去揉面了。
过了一会儿,只见郑呼和又走了过来,脸上还带着一个巴掌印,老板疑惑地问:“你这是?”
郑呼和一脸晦气,抱怨说:“嘿,家里的母老虎偏要吃红馒头.”
“原来你也是个耙耳朵。”老板一脸好笑,“打是亲骂是爱,不打不亲才奇怪。可我这里没红的,要不你去其他地方看看?”
“以前吴老三在这条街卖早餐,奇了怪了,他这几天怎么没出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