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他们说的是实情,王伦也知道自己已心乱如麻,无法正确做出决定。好在他的灵魂从后世而来,习惯于公司里讲究脑力激荡集思广益那一套,立刻从善如流:
“兄弟说的是,是我着急了!”
既要救人,当然要认真筹划。汴河边小路复杂,别一不留神让对方把人转移了,那时候雷声大雨点小再找人就更难了。否则如果容易清剿的话,鬼樊楼还能在东京存在百年之久?
当下众人献计。依时迁所说的地形道路情状,分扈成带薛永及十个庄丁一路,杨林带燕顺及十个庄丁一路,焦挺、王伦与宣赞及后者带的两个军士、四个庄丁一路,三面包抄,约定信号后一齐动手。
甜水巷的家中,朱贵、杜迁和几个开封府的公人坐镇,防止中了贼人调虎离山之计。
王伦是真怕了。内眷中九娘、十三娘、崔念四哪一个都不能再有失,便是孙三四,也要求她不要回丽香院。非常之时,还是这里安全些。
焉知没人打她的主意呢?反正他是草木皆兵。
计议已定,三路齐出。为避人耳目,王伦依旧驾车过去,因为他这路紧盯的是大路方向。
元宵刚过,寒风虽然不再料峭,大晚上的还是很少有行人。除了街边窗里透出来的光亮带出少许温暖,四下里冷风逼人,整座城市被笼罩在夜幕下,静谧、沉闷,殊少人气。
此刻在汴河边的一处简易窝棚里,沉闷的对话也在继续。
“欧兄弟,你既拿了那厮的亲近女眷,这便交与某罢。虽然未曾请得王伦,有两位小娘子却也一样。放心,楼主答应你们的钱物,一分也不会少了。”
说话的是一个面色苍白的汉子,形容枯槁且骨瘦如柴,配合着低沉的声音,酷似传说中的黑白无常。
“我等兄弟只是突发奇想掳了人来,后来却思不妥。想我等与那王伦无冤无仇,此举有伤道义,终非好汉所为。贵楼主既然要见王伦,直接去谈便可,何必做此之举?”这是欧姓首领的声音。
苍白汉子冷笑道:“你道我家楼主不想?可是那王伦又岂是等闲之辈?他有三皇子、杨戬、滕府尹为后台,再也伤他不得。和他谈判?我们鬼樊楼岂能见光?只有让他自己来了!”
欧姓首领沉吟道:“既然如此,我等便以这两位小娘子为质,要求那王伦自去找你们便了。只是这人事后必须放回,所以倒无需交与你们。”
好歹是军官出身,对于因种种理由不能保家卫国,虽有遗憾但不违心。但若是倚仗力量欺压良善,尤其是让这两个弱女子被鬼樊楼索要了去,却是非常不合适。
那不成了帮凶了?自己等人只是寻口饭吃,却不是毫无做人的底线。
真要做了这种事,又怎会落到今天这个地步?
鬼樊楼的故事,他们虽然来京时间不长,却多少有些耳闻。这两个如花似玉的小娘子落到他们手里,可不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传扬出去,自己的江湖名声、道义何在?
苍白汉子冷笑道:“这却奇了。是你们请求我家楼主赏口饭吃,自告奋勇要抓王伦,事到临头却又满口仁义道德…你可知道,此刻东京城里大索,三教九流都动起来了。不出数日,必然能够追查到你们头上。以王伦那厮的能量,只除了无忧洞,在东京你们插翅难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