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的东京仍然笼罩在春节的氛围中。坊巷皆结彩棚,铺陈冠梳、珠翠、头面、衣着、花朵、领袜、靴鞋、玩好之类。间列舞场歌馆,车马交驰。
王伦前脚刚到甜水巷的家中,后脚拜年的贴子就纷纷跟着来了。不到半天功夫,竟得了数十封之多。
不免心中得意,哥这也算是在东京扎下根了,也有人情来往了。
细分一下,绝大多数是辟雍里的同学,不值一提。少数则是红颜知己、蓝颜知己、绿颜知己----如果此时代有如此划分方法的话。
最早的是孙三四的,她的拜贴写得情深意重、但隐约能看到不满之意跃然纸上:“妾一介青楼女子,才姿不及中人,然幸遇官人不以蒲柳之姿为憾,正喜终身得托。只是官人骤然离开,却不曾与奴家话别,可见有崔、叶两位娘子朝夕相伴,只怕早已将奴家抛之脑后矣,思之肝肠寸断!官人若仍以奴家为意,晚间便来丽香院一叙,奴家虚席以待!”
宋代拜年贴通常写得很简略,像这样洋洋洒洒百十字的不能说绝无仅有,一番深情是可见的。
只是王伦有些吃味:明明走的时候还客气地邀请她一同到安仁村过年、被其婉言谢绝了的,怎地到了她嘴里,自己竟然如同陈世美般始乱终弃?
没奈何,晚上肯定要去一遭,略施薄惩是免不了的。几天不见,确实也有些想她。
其她诸人都是规规矩矩的拜年,像李师师、小郡主、阎婆惜,竟然还有潘金莲。
李瓶儿的贴子就有些别出心裁,改写了唐人元稹的一句诗:“休将旧时意,怜取眼前人。”
原诗“还将旧时意,怜取眼前人”的意思是“将你从前对我的情意,却怜惜你现在身边的人吧”,表达一种决绝之意。经她一改,反其义而用之,虽然也体现出浓浓的情意,终是让王伦感觉隐隐不舒服。
被要挟了。
想想那次经历,哥才是受害者啊!
竟然有三皇子的拜贴,这很不寻常。虽说这位皇子礼贤下士,然而作为一介布衣,不主动去拜访终是不好,何况人家还在武松之事上出了大力。
明早就去拜访。
把拜贴翻来覆去又看了一遍,觉得少了些什么。后来一想,原来如此。
缺了茂德帝姬的。
当然知道人家是天皇贵胄,此前能与自己相遇相识已是难得的机缘,奢望和她有什么交往就有些异想天开了,但架不住还是有些失落。
主要是她的绝色,天上人间少有。
倒不是她比孙三四、崔念月等人有质的差距,而是吃不到的永远是最香的,并且她的身份又给她增添了一道光环----皇帝的女儿哎,听了名字好奇,见了本尊心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