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们就像是星星,当成群结队地下沉到还低的时候才会显现出来,微弱的光芒辉煌地连成一片,有着一种令人惊叹的璀璨。
一条蠕动的银河就这么在本该属于天空的位置上缓缓活动着,偶尔有鱼也潜下,张口吃掉这些发光的东西,搅碎光海,最后施施然地离开。
对于一个人类来说,面前的场景并非不美丽,只是显现出一种荒诞古怪的气质。甚至看上去有点虚假。
是的,虚假。这就是太宰治的感觉。
美丽而又人工。
正是一切都精致到了恰到好处的地步,他才觉得这样的精简与每一处都优美几乎不可能属于天然。
就算不说别的,简单看一眼那个还正在像是音乐盒里面的芭蕾舞女郎一样跳着舞的公寓,差不多就能够明白了。
“在想什么?”费奥多尔问道。
“在想这个世界到底是被怎么修剪出来的。”
太宰治侧过头:“我是不相信自然发展能够变成这个样子。”
“没有想到你对艺术还有研究。”
俄罗斯人抬头看了一眼:“别的世界的你当过艺术家?”
“在很少很少的世界里有。”
太宰治随口说着,转过身来:“不过你也不至于这么看不起我吧?以前我多少也算是个经过贵族教育的家伙……虽然只有一半。而且你不得不承认,有些人在这方面就是有天赋的。”
“哦,这样。”
俄罗斯人对此只是敷衍地给出了一个可以放在任何场合的外能回答,葡萄酒红色的眼睛转向了空空荡荡的墙壁。
“看看这些古典主义的柱子与廊角对于古希腊时代的致敬,以及各种层出不穷的视觉错觉与空间结构上的大胆搭配,还有足够丰富多彩的色调与种族作为期间的点缀。”
他微笑地说着本来应该是属于咏叹调的台词:“你感觉到了吧。这里看上去就像是一个被精雕细琢的屠宰场,太宰。”
这是他看清这个世界之后的第一印象。
那些历史中已经出现的、未来出现的无数艺术流派与美学的呈现方式都在这里。只是在这个世界中,它们彼此掺杂着,它们彼此融合着,就像是你打开地下室的时候,发现那些腐烂发臭发霉的纸张已经湿哒哒地互相融合成了潮湿黏糊的整体,和地下室的地板都开始密不可分。
你想要把它们挪走就必须用铲子,铲断它们互相生长在彼此身躯里的触角,铲断它们的毛细血管,铲断它们层层叠叠堆砌出的玫瑰花边,手上沾满鲜血与一颗糖发酵几百年后的甜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