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出声,擦净指尖帮他挑螺肉。
他反而踌躇了。
邓惑把螺肉递过去:“喏。”
纪惗小心翼翼地叼住,发现她又要挑下一个。
他像是第一次被投喂冻干的猫猫,尾巴会犹豫地摇来摇去。
她的亲近就是那块好吃的小冻干。
邓惑挑得逐渐熟练,见纪惗连坐姿都规矩起来,侧目询问。
“会不会有点太辣了?”
纪惗没法说感觉你好宠我,他给她倒水,半晌才说:“真是很好吃。”
我喜欢你。
我喜欢这样和你一起吃饭,和你一起去任何地方。
邓惑停下来,拈着牙签表情复杂。
纪惗问:“怎么了?”
“老板娘居然给的是纯开水……”她看着塑料杯说:“连茶叶都没有。”
他一时发觉自己太患得患失,不由失笑。
一顿饭吃完,换邓惑开车返程。
纪惗累了一整天,没说几句话便昏沉睡着了。
夜晚的高速路很像长长的时空隧道。
每个旅人都在匀速前进,在不同分叉陆续下车。
车窗把剧烈风声模糊成胶片滚动般的底噪,世界变得孤单起来。
仅有她和他存在于这个狭小空间里,像深海里被装在同一个玻璃缸的两尾鱼。
邓惑看顾着前后路况,偶尔会看一眼纪惗。
互联网很喜欢造各种标签,譬如盐系、clean-fit、美拉德、日杂。
她很长时间里,觉得氧气感只是营销号收钱硬安的好听名头。
妆画的清透一些,打光夏日感重一点,出图好看就可以说是氧气感。
但纪惗是天生有这种特质的人。
她靠近他,便像碰触一瓶冰块漂浮的薄荷气泡水。
他的心思都很好猜,像是指节在瓶壁上轻敲两下,气泡便会忐忑地涌动起来。
高速路的灯如同低空飞行的星轨,暖光不时掠过他的睡颜。
绵和安宁,线条漂亮。
棒球服也好,长风衣也好,纪惗穿什么颜色都显得很轻快。
他的眼神干净清澈,又让人天然觉得,可以信任依赖他。
邓惑第一次亲他的时候,感觉像路过的人接过了试吃装,忽然就尝到了甜头。
她私心不愿意承认,每次和他的接吻体验都很好。
……哪怕带着控制和撕咬。
抵达剧组时,导演恰好打电话过来。
“下雪了,你们那边路况还好吗?”
“刚到停车场,”邓惑说:“我们在片场旁边。”
“哎?这么早就回来了?”康杜很意外:“还有几个小时才开戏,你们要不回酒店再休息会儿?”
好风凭借力,这场雪下到他老人家心坎里了。
比起特效和泡沫造景,天然的大雪能满足各种要求,但很多剧组没法赶上。
今天一场夜雪能把全剧好些镜头都赶着拍完,最好下个一整夜。
剧组提前忙碌起来,还临时又租了好几个景,决定多个片场开拍。
晚上十点到十二点,邓惑是虐心戏的无助弃妇,跪在下雪的长夜里哀声相求。
十二点半到三点半,她又是荣华重归的国师夫人,亲眼看着从前那些辜负她的人如何痛哭。
韩新河换了好几套打扮,演得逐渐开窍。
他样貌带着邪气,但平时太过礼貌客气,便有种错误的矛盾感。
邓惑教得很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