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晦一声令下,如狼似虎的兵丁撞破郭府大门,如同黑色洪流般汹涌而入!顷刻间,这座昔日庄严的府邸化作了人间炼狱!打砸声、器物碎裂声、凄厉的惨叫声、绝望的哀嚎声、兵刃砍入骨肉的闷响……交织成一片令人毛骨悚然的死亡乐章!兵丁见人就杀,无论老弱妇孺,昔日安宁的庭院瞬间血流成河!
元英娥被粗暴地推搡开,后背重重撞在冰冷的门板上。她娇躯无力地滑倒在地,最后只能跪伏在冰冷的地砖上,用自己单薄的身体死死护住怀中两个襁褓。她的眼泪早已流干,喉咙里发出野兽般的嘶哑呜咽,眼睁睁看着忠仆家眷一个个倒在血泊之中。
府外围观的百姓被这突如其来的血腥屠杀惊呆了,短暂的死寂后,爆发出巨大的愤怒与抗议!
“住手啊!”
“郭家世代忠良!”
“天理何在?!”
“逆臣当道!”
然而,童贯只是冷冷地扫了一眼骚动的人群。他身边持刀的侍卫立刻踏前一步,雪亮的刀锋齐刷刷指向人群,杀气腾腾,硬生生将愤怒的声浪和试图靠近的脚步逼退!
这场惨绝人寰的屠戮,一直持续到残阳如血,染红了太安城的半边天。曾经煊赫的郭府,此刻死寂得如同巨大的坟墓,连一盏引魂的灯笼都没有亮起。只有浓重的血腥味在暮色中弥漫,挥之不去。元英娥跪在门边,如同失去魂魄的石雕,怀中婴儿的啼哭也微弱得如同猫叫。
凤鸾之中,裴玉环如坐针毡,指甲深深掐入掌心,留下道道血痕。那声声惨叫仿佛直接刺入她的灵魂,元英娥绝望护犊的身影,与记忆中孤立无援的自己重迭,让她心如刀绞。终于,她鼓起残存的勇气,声音嘶哑地对帘外的童贯道:“去……把她……和那两个孩子……带上车来。”
童贯阴鸷地瞥了她一眼,没说什么,挥了挥手,手下侍卫会意地行动。
就在这时,府门内沉重的脚步声再次响起。一身玄色蟒袍的秦晦,踏着满地血污走了出来。他衣袍的下摆和前襟,沾染着大片暗红的、触目惊心的血迹,如同地狱归来的修罗。他脸上没有任何屠杀后的疲惫或恻隐,那双阴鸷的眼眸深处,反而燃烧着一种达成目的后的、近乎狂妄的火焰,在暮色中显得格外瘆人。
他径直走到凤鸾前,对着珠帘后模糊的身影,装模作样地拱手行礼:
“启禀太后!逆贼郭怀恩府邸,已被彻底肃清!其勾结外敌、密谋作乱、克扣军饷、私藏甲胄之罪证——”他侧身让开,身后几名士兵立刻抬出几口沉重的箱子,粗暴地掀开箱盖!里面赫然是码放整齐的崭新铠甲、明晃晃的刀枪,以及成箱的金银珠宝!
“——业已搜获!铁证如山!请太后娘娘明鉴!”
珠帘之后,裴玉环看都没那些伪造的“罪证”,目光死死盯着秦晦的脸庞,从未感到如此的陌生。
“起驾,回宫!”
从贝齿间挤出这几个字,仿佛就用尽了她浑身的力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