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便说一句,月薪300-500文的标准,是根据兵卒的军饷定的,也就是说在大宋当兵,军饷就是300-500文,差不多相当于开封城大酒楼里店小二两到三天的日薪。
王小仙只是想表现出一副刚直的样子来作死,但是过分刚直,若是连下属都笼络不住,这些个胥吏都是在这干了多少年的了,一部分是科举不第的读书人,一部分则本来就是这江宁想的豪强大户出身,若是联合起来整他,那他还当个屁的官,又如何还能为国而死呢?
到时候挤兑得你什么事都干不成,成了个纯纯的大废物,谁还会冒着风险刺杀他这个朝廷命官呢?
要做一个刚直到求死的好官,欺上可以,却是万万不可欺下的。
“这个钱你们一会儿分了,日后再有敢抗拒税款不交的,便多收两成的罚金,这钱,就分给你们了。”
“我也知道,你们的俸禄不够花。正好今日所有人都在,我把我的规矩说一说,我这人自认为官也算清正,也知你们靠俸禄都无法养家糊口,虽然我可以做主给你们分一些羡余,但我也知道你们必取偏门,然而偏门手段在我看来,亦有灰,黑之别。”
“所谓黑者,篡改税籍,帮大户隐瞒田产织机,将富户之田,移花接木到贫户的身上,亦或者干脆给普通三等中户定个二等上户,将上田在鱼鳞册上登记为下田,甚至荒地。”
“亦或者是私设关卡,勒索沿途过路商旅,这些黑的手段,以前有过的,你把鱼鳞册给我改回来,私设的关卡给我撤了,我既往不咎,以后如果有的被我查到,必与你不肯罢休,豁出性命不要,也定要尔等好看!”
所谓公生明,廉生威,王小仙虽只是上任不久,却是已然在下属面前有了威名,一时竟还真将这些税吏给震慑住了,纷纷低下了头,不敢看他。
“不过这所谓灰者么……我想了一下,大致有三种手段,也既是秤头火耗、包揽代纳、截留挪用,嗯,应该没有别的了吧?”
“秤头火耗自不必说,夏税收不收钱都需要折色,多折出来的钱,你们自己分了就是
其次是包揽代纳,有些富户,大户,懒得来固定的地点缴税,各位辛苦一点,亲自上门收取,赚他一点‘脚夫’之财,实属应该,
就这一两日,我的意思是咱们不妨商议一个章程出来,这脚夫钱具体怎么收,咱们弄个表,明码标价的都给他们写出来。”
“这两项,秋税时候是比较容易收得到钱的,夏税能收到的也不多,这夏税的大头,就是截留挪用了,也既是利用时间差,趁着这些税款尚未上缴的部分,暂时挪用,一般用来短期借贷,以获取利息。”
“我说一下啊,朝廷规定,县税需要在30日内将收到的税款送到府衙,咱们江宁县本就是江宁府的府衙,县即是府,这就剩了30日的时间,从府衙运到两浙路转运使司,需要20日,
若是咱们和府衙胥吏勾连,至少可以再多出十日来,借口筹办舟车,可以再拖延十日,再加上收税本身又都会提前收一点,这笔钱在咱们手里放着,有差不多至少3-4个月的时间用来放贷生息。
若是切实需要拖延,还可以借口税船遭遇风浪,返港维修,这一招,虽不太可能常用,但一旦用了,再拖延两到三个月,问题不大。”(历史上两浙路把这个借口一连用了十七次,将上边当傻子耍)
“咱们江宁县的夏税,每年差不多是一万贯左右的钱,一万四千匹左右的绢,一万两左右的丝绵,盐茶不定,也不归咱们管,全都折算成钱的话,大概有个七八万贯的样子。”
“也就是说,咱们这些人每年都有大概七八万贯的钱,拥有最少三个月,最长大半年的时间,可以周转生息,这个钱,本来就是你们该拿的。”
“其实我建议你们呀,没必要非得拿这个钱去借贷,不超过半年的借贷,风险太大了,什么人会借这个钱呀?遇到那走投无路,拿这钱救命的,他半年后能还上这个钱么?还不上,你不把人逼死,能行么?丧尽天良啊,更何况逼债伤人性命,一旦上边查下来,你们要如何是好?”
一年长一些的税吏问道:“那官人您……可有其他良策?”
王小仙笑着一指那桌上茶水,道:“你们觉得我家这特制的泡茶茶水如何?若是用这笔钱咱们购置茶苗,以我家中秘法炮制,短则三个月,长则半年,咱们加个价,翻个倍,能全部卖得出去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