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君:“你还有选择的机会,待你从琅嬛仙府出来,想好了,再来答复也不迟。要你杀的人,到时候也会一并告诉你。”
谢长安迟疑片刻,还是问道:“点仙谱一去,犹如断去五霞天桎梏,此事干系重大,便是灵均应下了,单凭一己之力,也未必能做到。”
帝君:“届时我自然会给你找来帮手,也会赐你无上法宝。”
谢长安:“多谢帝君,且容灵均三思。”
她见对方没反应,躬身拱手行了礼,便要退出。
对方冷不丁问:“沧溟和墨城,你更喜欢哪个?”
谢长安抬头,半晌无语,看似愣住。
帝君居然还冲她眨眨眼:“或者,你更喜欢我?”
谢长安:“灵均惶恐,我与两位仙君都没有瓜葛。”
帝君:“这么说,你是两个都喜欢?”
他越这样说,谢长安反倒从暧昧的言语中品出些许弦外之音。
“帝君的意思,是指派其中一人,与我前往五霞天?”
帝君笑吟吟:“也不必非得是其中一个,你若都喜欢,我便让他们陪你一起。”
谢长安没有接这话,只沉吟道:“如今神阙朝晖在即,人人都想求帝君青眼,灵均先前错过许多,如今再想追赶,却是困难不少,还请帝君容我先将琅嬛仙府的难关度过再来答复。”
帝君:“也罢。听说墨城送了你不少好东西,沧溟又借了你一把上好的剑,本君就再凑个趣,也送你一件法宝,祝你此去旗开得胜,一鸣惊人。”
他伸手召出一把手掌长短的玉梭,轻轻一点,玉梭旋即变成三尺来长的细剑,又一分为二,二分为四,最后分出数十把,又被他拂袖收拢,重归于一。
“此剑名为碎星痕,虽还够不上大罗法宝,也是难得的灵物,你此番入琅嬛仙府,必也少不了动手,且拿着用吧。”
帝君挥挥手,剑就自动落在她手上。
“本君还有事,你去吧。”
他方才问“你更喜欢我”时还温声细语,柔情蜜意,很容易让人生出错觉,眼下语气就变得敷衍许多了。
但谢长安也一刻不想在此地多留,闻言立时告退。
刚回到无为宫,还来不及喘口气,又有仙童来报,说善齐上仙已经出关,让她过去一趟,谢长安顾不上整理思路,只得又去主殿。
善齐上仙知道帝君刚刚召见她,自然要问原因,谢长安正好也想听听他有何说法,便如实相告,只隐去灵均与帝君从前的关系。
对方听罢,静默许久,方才叹了口气。
“我先前还想劝你不要急于封仙,但既有了帝君召见这一出,怕是你非去不可了。”
谢长安:“灵均愚钝,正要请教仙君。”
善齐:“你从归墟回来,境界提升,修为恢复,自然是好事,但操之过急,境界不稳,易生变数,我炼了一炉清心丹,正可辅以修行,若你愿静心闭关数百载,自然境界稳固,大罗有望,但如今神阙朝晖在即,再让你闭关,却是来不及了。”
谢长安:“琅嬛仙府内难关重重,我亦忐忑不安。”
善齐:“帝君既想用你,想必不会坐视你折在里面,你若能在里面得遇机缘,也不算坏事。后头丹房有些新炼的丹药,对你此番试炼兴许有些帮助,你可过去自取,有不懂的,丹房小童自会为你讲解。”
谢长安忙谢过,又顿了顿,还是决定请教他:“仙君,帝君让我办差,又让我在沧溟与墨城两位上仙之间选,依您看,可是有何深意?”
善齐:“帝君心思深如重渊,非我所能揣测。不过,他从前倒是颇爱戏弄人心,兴许这次也是与你玩笑罢了。”
也就这几句话,对方不再多言。
谢长安只得谢过告退,又去丹房取了些丹药,回到自己屋里。
今日两番召见,虽连短短半个时辰都不到,实则其中蕴含讯息太多,她用手指蘸了水,先在墨玉桌面写下几行字——
灵均,寒景,过往交集,关系存疑。
灵均,墨城,故旧同源,非敌非友。
寒景,墨城?
“你在写什么?”
一缕魂光弯腰探身过来,看她在桌上写的字。
他连着几日过来片刻已成规律,能够难倒不少人的无为宫禁制在他面前形同虚设。
但这样的语气与动作,说明此刻必是李承影的性情占了上风。
虽然李承影也好,祝玄光也罢,都是同一个人,但一个代表过去与私心,一个代表历经岁月磨砺后的大局为重,本就差异很大。
就如眼前这样一个倾身向前的动作,换作“师尊“,必是做不出来的,唯独李承影与她在长安城相处过日日夜夜,连姐姐都能毫无障碍叫出口,又因魂魄融合,分明已是一人,却性情凌乱,不复从前单一,时而思绪跳脱,时而行止稳重,起初她还有些不习惯,但几日下来,反而觉得这已经是很好的结果了。
李承影没有消失,祝玄光也没有消失,从九垓到山海,由天涯至幽冥,阅尽风尘,遍受摧折,即便拦在面前的还有无数难关,可此刻能够见到完完整整的他,能得享片刻安宁静好,谢长安已感至幸。
于是她抬首,星眸半弯。
“你来得正好,这几人的关系,恐怕得重明上仙出马才能捋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