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1章 白虎观(1 / 2)

('白虎观位于长安城向西十里处的四象山巅,传说乃是灵宝祖师化白虎道人所建,因是西出长安第一高山,又可夏夜观星。

久而久之,不知是因为传说导致了香火鼎盛之局,还是香火鼎盛反溯了传说,总之是白虎观竟渐渐的成为历朝历代出兵穰福必去之所。

正所谓盛极而衰,月满则亏,万事概不能外。

前梁时期,白虎观盛名之下,引得无数学子前来投宿留诗,吟风弄月,学子一多,免不得就会对朝局、天下产生议论,渐成风尚。

前梁皇帝深知堵不如疏,特令七位朝臣前往白虎观同天下学子阐述、讨论国家政策,责令会后汇总成《白虎通义》,呈报中枢传阅。

朝野之间本就关系微妙,一日未过,朝臣同学子便由最初的探讨变成了相互争吵,双方上到圣贤经义的解释、义利善恶的辩论,下到仁法之别、外交政策、官营盐铁等问题展开了长达一个月的争吵。

最终,光这《白虎通义》就装满了三个大木箱,也算是有史以来最大的一场朝野辩论。

杨炯引着耶律拔芹和王修沿着石阶攀山而上,因两人身体都不好,他便故意将脚步放得极慢,轻声给两人介绍着关于白虎观的掌故历史,倒也是难得几分悠闲。

“这么说,白虎观理应香火鼎盛,人潮如织才对,可我怎么感觉如此……冷清呢?咱们上山也好一会儿了,除了偶见两个道童,一个香客也没见到,这……这是怎么回事?”王修满是疑惑的扫了眼蜿蜒入山的石阶,其中几阶背荫处都生了青苔,显然是香火稀疏。

耶律拔芹对登山兴致缺缺,可这般同杨炯平静悠然的闲逛踏青却让她开心不已,本是疲累的她被心底那份一直求索的安宁所冲淡,她确信,这就是她梦寐以求的平淡生活。

听到王修的询问,耶律拔芹稍稍平复了气喘,猜测道:“无论是道观还是寺庙,一旦跟皇家扯上关系,总是福祸相依,可一朝登天,亦可一夕地狱,更何况这白虎观还跟书生、前朝有这般大的关系,想来是大华有意疏远吧。”

杨炯轻轻点头,拿出王修送给自己的锦帕,轻轻给她擦拭掉额头和脖颈的细汗,这才继续道:“朝臣和书生论了这么久,皇帝总要看个结果,这一看自然而然的就会产生倾向,若前梁皇帝是个优柔寡断的性格也就罢了,可他偏偏是个要做圣明天子的刚硬性格。

于是,短短百日,皇帝既定翰林招募天下才学之士,会同各方大儒,重新编纂、整理、解释圣贤经义;传告全国以仁孝治天下;官营盐铁酒;对外政策更趋强硬。

如此做法,非但没怎么强国安邦,反是加剧了朝野之间的矛盾。

这前梁皇帝一心要聚拢天下钱财,以筹备对辽作战的军费,可又不想担这骂名,于是这声势浩大的百日新政就如墙头芦苇般,自相矛盾,前后不一,一变再变。

这就导致皇帝必须要提拔支持自己新政地官员,于是乎朝野上下百官起落,如若沸锅跳鱼,人心惶惶。”

“这么说,前梁是亡于皇帝兴起的党争喽?”耶律拔芹一针见血,直戳其要。

杨炯听了,自然地牵起这个聪明女人柔荑,护着她走过一段布满青苔的石阶,微笑道:“表面是这样,李乾元也是如此总结的前朝得失,所以大华对书生论国的态度就比较暧昧,政策上无比开明,可真要实施起来却困难重重,没有哪个衙门会凑过去招惹这群最容易被煽动,且同朝中百官有着千丝万缕关系的书生。

皇帝有此态度,朝臣又怎会再来这白虎观自找没趣?于是也便成了如今这般冷清光景。”

“听夫君这么说,你不认同前梁是亡于党争的总结喽?”王修见杨炯同耶律拔芹这恩爱模样,嘟着嘴一把挽起杨炯的胳膊,气哼哼接话。

杨炯苦笑一声,轻轻刮去她鼻头上的汗珠,悠悠道:“人们总想将一个王朝的兴衰归纳总结成一个或者几个原因,然而事实上这却是非常困难的一件事。大多数人都以为自己足够客观冷静、实事求是,可得出的却都是一个自己本就要想要的答案。

前梁的问题有很多,突出表现在外的便是的这新旧党争,可皇帝的决策反复难道不是原因吗?书生大儒之间对经义的解释权导致书生内部产生分歧,谁不想掌握这经义注解之权,做这天下的圣人?皇帝想要外儒内法,可满朝皆是儒生,其争论焦点全都是仁恕之别,义利之辨。说得久了,新政也就永远跳不出这个圈。

再有这经济一策,从官营盐铁酒到茶瓷绸,最后甚至扩大到了木炭、冰块、香料,大有愈演愈烈之势。

此法一出,国库充盈却民生凋敝,整个天下死气沉沉,怨声载道,还没来得及攻打辽国,天下便就已经的烽烟四起。”

耶律拔芹轻叹一声,无奈道:“百姓忙碌一生,所求不过是能吃饱穿暖,若一个国家连这都满足不了,前梁确实该亡。”

杨炯只是微笑,并没有搭话。

老爷子不会无缘无故跑来这白虎观。记忆中,老爷子同佛门和道家都有颇深的渊源,可他自己并不是求佛修道之人,此次来这被人遗忘的白虎观,估计是意有所指。

耶律拔芹见杨炯皱着个眉头,故作嗔怪地在他腰间拧了一下,轻声耳语:“好不容易出来陪姐姐散心,你这么不愿意吗?”

不等杨炯回话,王修立刻审视的看着两人,阴阳怪气道:“哟~~!看来是我碍你们眼了,有什么话要背着我呀?那我走?”

“那你走吧,反正老爷子就在山上,回家不见公公,看下面的人怎么编排你!”耶律拔芹早就摸清楚了王修的软肋,出口就直击要害,眼睛还不断给杨炯使眼色,示意他不要接茬。

王修一听这话,立刻气息一矮,旋即又想起了见婆婆的事,当即怒视耶律拔芹,咬牙道:“这次你要是再背刺我,我跟你没完!”

耶律拔芹耸耸肩,满不在乎道:“什么叫背刺你呀?你没背刺我吗?再说了,你送你的礼,我送我的礼,心意到了就行,你瞎比个什么劲儿?”

这般说着,见王修余气未消除,耶律拔芹只得柔声哄道:“礼物不在贵贱,在心意轻重!你那砗磲可是世间少有,昨晚我见婆婆特意嘱咐家里人放在了公公的书房中作景,根本就不舍得去找人雕个镯子磨个珠子什么的,她这是喜欢砗磲吗?咱婆婆啥没见过,她这是喜欢你呀!”

杨炯一听这话,满是佩服的朝耶律拔芹伸出个大拇指,这哄女人的本领,当真是春风化雨,有理有据。

王修心头一甜,嘴角的笑差点没压住,撇过头轻哼道:“那可说好了,礼物在心不在贵,你这次给公公准备了啥?”

“没什么特别的,公公不是喜欢品茗吗?我就让人准备了些茶叶。”耶律拔芹随后回道。

“哦!我再信你一次!”王修点点头,见她说得诚恳,也不再跟她置气,缓步登上了白虎观门。

待到三人登上门前平台,但见那朱漆山门半掩,阶前碧藓侵阶,几片枯叶打着旋儿落在“白虎观”鎏金匾额下。

那匾原是前朝御笔亲题,金箔虽已斑驳脱落,倒多了几分玄门真人不恋红尘的仙风道骨。两只鎏金狻猊蹲在檐角,口中衔的宝珠早教风雨磨成了灰白颜色,偏生那昂首睥睨的神气,倒似比当年香火鼎盛时更添几分出尘意趣。

再看那楹联处,金漆剥落处竟生出几茎翠萝,刚刚生出点点新芽的茎身攀着“金戈耀日”四字蜿蜒,倒像是哪位仙人以草木为笔,在旧日经书上另题了一卷《黄庭篇》。

上联“炼就先天一气”的“气”字下半浸着雨痕,下联“劈开混沌三光”的“劈”字裂了道道细纹,显是无人打理。

王修仔细看了半晌,轻声念出楹联:“金戈耀日,白虎踞高台,炼就先天一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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