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那双眼睛，仿佛能看透许多东西。
对于这种强者，若是一个不小心，恐怕他之前的“独行游历”、“见识广博”的说辞，在这位老人面前，未必能完全遮掩。
他压下心绪，再次拱手：“大长老过誉，白玉愧不敢当。”
说罢，从容地走向那晶石王座，坦然落座。
其余十二位王座上的长老，目光都在徐阳身上长久的停留，哪怕并无恶意，但依旧让徐阳略感不适……这些长老的待人接物比大长老烛阴差远了。
烛阴大长老见徐阳坐定，脸上笑容依旧和蔼，目光随即转向恭敬侍立的下方墨辰和石奎。
“墨辰，石奎，”大长老的声音平和，“此行辛苦。你们带回的材料，乃事关族长大事。事不宜迟，你们即刻将此物送往一号洞府，呈交族长。”
“是，大长老。”墨辰和石奎同时躬身领命。
石奎和墨辰离开前对着徐阳点了点头示意，让他安心，便转身快步离开了炎心殿。
殿门无声关闭，隔绝了内外。
长老们的目光重新聚焦在徐阳身上，带着审视与一丝不易察觉的探寻。徐阳神色平静，坦然接受着这些目光，心中却对墨辰石奎的去向留意了几分。
……
墨辰和石奎离开宏伟的炎心殿，立刻感受到外界相对稀薄的混沌能量，但这感觉只是一瞬，他们便腾空而起，沿着山体内开凿出的巨大螺旋通道向上疾驰。
越往上，通道壁上镶嵌的发光矿石和火把就越少，空间也越发显得幽深、压抑。来
自混沌之墟核心的狂暴能量波动越来越强烈，如同无形的巨浪拍打着他们的神力护盾，发出“嗤嗤”的声响。
通道壁不再是晶石，而是变成了纯粹的、被高温和高压熔铸得如同黑曜石般的原始岩层，其上布满了粗犷古老、散发着镇压气息的图腾符文。
空气中弥漫着硫磺、灼热岩石以及一种难以言喻的、仿佛万物起源般的混沌气息。
温度急剧升高，足以融化寻常金属，但对永恒真神而言尚能承受。
很快，他们抵达了通道的尽头。
这里是一个巨大的、如同悬崖平台般的所在。平台前方，是翻滚沸腾、充斥着毁灭气息的混沌气流海洋，青紫色的混沌电弧如同狂龙般抽打着虚空，发出震耳欲聋的爆鸣。
狂暴的能量乱流让空间都极度扭曲，视线无法及远。
平台的后方岩壁上，镶嵌着一扇巨大的石门。
这石门通体漆黑，非金非石，仿佛是用凝固的混沌气流锻造而成，表面布满了无数密密麻麻、如同活物般蠕动的深紫色秘纹，散发出极其强大的封印之力！
石门紧闭着，门前盘膝坐着一个身影。
那是一个身材异常魁梧的光头老者，肌肤黝黑发亮，如同黑铁铸就，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有一双冰冷的、仿佛没有丝毫情感的眸子，像是两盏幽绿的鬼火在黑暗中燃烧。
他穿着一件简单的黑色袍衫，怀中抱着一柄缠绕着暗沉锁链的巨型斩马刀，刀身散发着令人心悸的血腥煞气。
一股沉重如山岳、冰冷如深渊的永恒真神巅峰威压，从他身上弥漫开来，如同无形的屏障，将石门与外界彻底隔绝开。
黑煞长老！
墨辰和石奎心中一凛，立刻在平台边缘落下，收敛气息，恭敬行礼：“见过黑煞长老！”
这位黑煞长老，是族长百万纪前外出带回来的，实力深不可测，性情孤僻冷漠，除了族长，几乎不与任何人交流。
黑煞长老冰冷的目光扫过墨辰和石奎，最后落在他们脸上，他的视线如同实质的寒冰，让两人都感到皮肤一阵刺痛。
“何事？”他的声音极其嘶哑，像是两块生锈的铁片在摩擦，没有任何情绪波动。
“奉大长老烛阴之命，前来呈送赤鳞地龙材料。”墨辰恭敬地答道，同时翻手将材料拿出。
黑煞长老那双冰冷的眸子在材料上停留了一瞬，又缓缓移开，重新落在了紧闭的石门上，仿佛那石门才是他唯一需要关注的存在。
“放下。”他吐出两个字，依旧冰冷无情。
墨辰和石奎都是一愣。
放下？
不让他们进去面见族长？
石奎忍不住开口道：“黑煞长老，我们……”
“族长闭关紧要关头，不见外客。放下，退去。”黑煞长老打断了石奎的话，语气没有任何商量的余地，甚至带着一丝警告的寒意。
那怀抱斩马刀的手臂都似乎微微绷紧了一瞬，缠绕刀身的锁链发出极其细微的金属摩擦声。
墨辰眼神微凝，心中掠过一丝极其细微的疑惑。
以往他们送材料给族长，即便是族长在闭关，但族长通常会短暂开启洞府禁制收取，甚至偶尔会传出只言片语交代几句。
像这样直接被拦在门外，连靠近都不准，还是头一次。
但眼前这位黑煞长老，是部族对族长最忠诚的老资格长老，是族长最信任的心腹。
他的命令，等同于族长亲令。
墨辰压下心头的异样，恭敬应道：“是！”
他与石奎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一丝无奈和茫然，但也不敢再多言。两人小心翼翼地将手中材料轻轻放在距离石门百丈开外的冰冷岩石地面上，再次对着石门和黑煞长老躬身一礼：“有劳长老。”
黑煞长老没有任何回应，如同亘古不变的雕像，只有那双幽绿色的眸子冷冷地注视着他们。
墨辰拉了拉还想说什么的石奎，两人转身，驾驭神力，迅速穿过狂暴的混沌能量乱流，朝着下方的通道飞去，身影很快消失在翻腾扭曲的混沌雾气之中。
平台上，只剩下永恒的混沌咆哮和那尊如同黑铁雕像般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