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5章 石宗方真来了!(1 / 2)

石算疯子!

这绰号,在这一带的街坊中可谓无人不知。

有识之士称他“算术宗师”,但在市井百姓嘴里,他就是那个整日关着门,连过年都不出门拜年的“算疯子”。

他每年出门的次数,屈指可数,且多是去邻巷买些宣纸、墨块,很快就回。

谁也没见过他这样,一大早骑马直奔城西的模样。

“出了什么事?连他都急成这样?”有个挑柴的小伙子忍不住问旁人。

无人能答。

只是目送着那匹青骢踏过石板路,带起蹄下细碎的水珠,在晨光中如同一串短暂的珠链。

石宗方的神色未有丝毫波动,青骢的速度被他控在极限之内——既要快马加鞭,又不让马力散乱。

他腰背笔直,眼底却透着一股冷定的光,像是在心里一遍遍演算着什么。

路过城隍庙时,庙前晨课的钟声正悠悠敲响,他连头都未抬一下。

有人向他招呼,也只见他目不斜视而去,留下一串“哒哒哒”的马蹄声消失在拐角。

青骢在他的催策下,穿过东城的狭巷,沿着主街一路向西,越过南市,再折入西廊大街。

沿途的摊贩与行人,皆被那熟悉而稀罕的面孔惊得侧目。

“算疯子出门了……”这样的低语一路相随,仿佛比马蹄声还快一步传遍街巷。

而石宗方全然不顾,心神紧紧锁在一个方向——许府所在的城西。

他心底那股被信中几个字激起的执念,此刻已转化为一种急迫,驱动着他催马前行。

阳光越发明亮,照得青骢鬃毛生辉,照得他眼底那抹锐光更显清晰。

不论前方等待的是什么,他都要在最短的时间内,去面对,去验证。

青石路尽头,许府高大的朱门已在晨雾之外隐隐可见。

石宗方的手指在缰绳上微一收紧,马速再提一分,像是一笔将落未落的重墨,即将在那扇朱门前定格。

许府的正厅内,光影静谧。

晨光自雕花槅窗透入,落在铺着青纹锦面的长案上,把案上堆叠的卷册、竹尺与墨砚映得分外分明。

几位受邀而来的客人正围坐左右。

翰林院的编修身材颀长,鬓角微白,双手交叠在袖中,神情虽稳,但眼中隐约透着一股藏不住的好奇。

国子监的博士年纪略长,鼻梁高耸,铜框眼镜在阳光下闪着微光,他偶尔抬手轻轻捋须,目光在案上的稿卷间游移。

另外两位工部郎中,一位瘦削如竹,面色沉稳,手背布满细密的青筋;另一位肩宽背厚,皮肤被风日熏得暗沉,眉宇间透着一股久经工事的硬气。

他们今日虽是奉请而来,却都带着一点心底的疑虑——不为别的,只因听闻许居正对那《术算纲要》的评价,实在惊人。

消息最早是从朝中传出来的。

虽然他们平日并不上朝,可朝堂上那些争论与少见的盛赞,很快便被传进了他们耳中。

尤其是那句——“奇书,可开术算新天地”——更是叫他们忍不住在心底反复琢磨。

“奇书”二字已是极高之誉,而“可开新天地”,更不是轻易能说出口的评语。

他们都是浸淫数理多年的行家,深知术算之道何其艰难,能称得上“开新天地”的著述,至少在思路上要有前所未有的突破,在推演中要能开辟全新的法门。

这等评价,放在任何一本新书上,都足以震动术算之林。

然而,这卷纲要的来源,却让他们难以完全信服——

那是当今天子所作。

几人虽然没有与萧宁直接打过交道,但对他的名声并不陌生。

早年间的传闻,几乎是洛陵城中茶肆酒楼的谈资:少年天子未登基前,身为王爷,常出入市井,不拘形迹,好马好酒,甚至一度被称作“第一纨绔”。

这种过往传闻,再怎么说,都与“奇书”“术算”四字隔着十万八千里。

更何况,历朝历代的帝王,多在经史策论、治国之术上用心,即便通些算法,也只是为政务所需,不会沉入精深到能“开新天地”的地步。

因此,当许居正在朝堂上用“奇书”“新天地”来形容《术算纲要》时,这几位今日坐在许府的术算行家,都在心里升起了一个差不多的念头——

——这书真有那么好吗?

若是出自翰林、出自工部精算司,他们愿意相信。

可若真是天子亲作,那其中的分寸……未免让人怀疑是不是有许居正一番“托举”在内。

毕竟,许居正是当朝清流之首,与陛下关系密切,在新政推行之际,推出一卷“奇书”,正是凝聚人心、彰显威望的好时机。

他们虽不好在外人面前说这些疑虑,可在心底,却都或多或少有着这样的推测。

不过,这推测并不妨碍他们心生好奇。

若真如传闻中那般别开生面,他们愿意折服;若不过如此,他们也要看一看,这所谓的“新天地”,究竟新在何处。

厅中气氛并不喧哗,几人各自端坐,偶尔以目光交换几句无声的揣测。

就在这时,许居正从案后起身,神情如常,却带着一丝笃定的沉稳。

他缓缓扫视了一圈众人,开口道:

“福来送信去洛陵东城,还需些时辰才能回来。既然诸位难得齐聚,不必空坐着等,不如先看看这卷《术算纲要》。”

他顿了顿,又道:

“我让人抄录了几份,今日便在此分发。诸位看看,且自行评议。”

说罢,他微微抬手,旁边的家童立刻捧着一叠薄薄的册子上前。

那是用上好贡纸誊写的抄本,纸面泛着细腻的温润光泽,墨色沉稳而不晕,封面以小楷题着《术算纲要》四字,笔力遒劲。

抄本数量不多,却足以让在座之人各取一卷。

家童按着顺序,将册子递到每位客人手中。

几人接过时,下意识地用指尖摩挲了一下纸面,眼神不由自主地落在封面上的几个字上。

“《术算纲要》……”国子监博士在心中默念,眼底闪过一丝审慎——他知道,这接下来的每一页,都足以让他们判断许居正的夸赞是否名副其实。

翰林编修则是微微眯起眼,像是要在翻开之前,先将这封面上的笔意看个透。

两位工部郎中也不动声色地互看了一眼——他们心里都清楚,这一卷书里,若真有值得称道的地方,必然会在度量、比例、积算之类的篇章中显露无遗。

厅中气息变得微妙起来。

阳光照在几人手中的纲要抄本上,白纸黑字在光影之间显得分外清晰,却像是一扇尚未开启的门——门后,是托举出来的虚名,还是足以“开新天地”的真才,很快便会见分晓。

厅中静了一瞬。

阳光透过雕花槅窗的细缝,斜斜地洒在几案上的《术算纲要》抄本上,纸面泛着温润的光泽,墨迹沉稳,像是在等待下一刻被翻开。

受邀而来的几位术算行家,手中都已攥着那份抄本,神情各异,却都有一股隐隐的凝重。

就在这时,院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脚步声不似仆人日常走动那般从容,而是带着点急意,甚至夹着一丝尘气。

“许大人——”声音在院口响起,带着微微的喘息。

接着,脚步越过影壁,踏上青砖甬道,直奔厅前。

福来匆匆踏进厅门时,额角还挂着细细的汗珠,呼吸略有些不匀。

他一脚跨进门,就直直走到许居正面前,拱手作揖,声音里透着几分懊恼:

“大人……没请来!”

厅内微微一静。

几位手持抄本的客人目光微抬,但神色并未露出惊讶。

许居正看了他一眼,语气平平:“没请来?”

福来低下头,像是自觉失职,压低了声:“是。小人去了石府,通了姓名,也捧上了大人的信。可那位石先生在屋里……就是不肯出来。门口的小童说,石先生正推算要紧之事,不便见客,让我先回。”

他说到这里,顿了顿,像是还想补一句辩解,最后只叹了口气:“大人,这一次,只怕是真的请不动。”

许居正指尖轻轻敲了敲案面,没有立刻作声。

屋内那几位客人,神色平淡得几乎与方才无异。

他们对视一眼,眼神中没有半分意外——仿佛早已将这样的结果收入预料之中。

翰林编修微微一笑,把手中抄本往前推了推,淡淡道:“许公,咱们且翻看便是。”

国子监博士捋须点头:“是啊,石先生若真不肯来,强之无益。”

白须的工部郎中也放下手边的竹尺,接着道:“老夫先前便说,这位石先生,闭门不出是常事。既然如此,何必耽搁工夫?咱们开始吧,不必请他了。”

另一位工部郎中笑了一声:“许公方才分下的《术算纲要》,正是今日之要。石宗方若看不上官场俗务,任他去也,不碍咱们手里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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