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连乌沁本来伸出去拿酒的手又收了回来。
他笑得眼中森然:
“看来可汗已经决定了,叫我过来,不过是通知我一声。”
呼隆说得直白,没留什么面子:
“难道你父亲那边没有传信来劝你休战?再这样打下去,铁勒汗也吃不消。你们之前被大齐人从长安打回去的时候,兵力损耗得更严重,再打下去,你们开春放牧的人手都不够了。”
赫连乌沁放在桌下的手紧握成拳,脸上仍旧逼出笑容:
“我父亲派人来送过信了,既然走到这一步,那也只能向大齐低头了。只是可惜啊——
我还以为浑邪有什么大本事,原来也不过如此。”
呼隆不接赫连乌沁的激将法,只道:
“你还是尽快同你父亲商量,能拿出多少诚意和谈。”
赫连乌沁铁青着脸色出了帐篷。
一众侍从紧跟着回去。
铁巴达熟练地给赫连乌沁奉上热茶。
此时又一名胡人士兵进来禀报:
“将军!大齐那边刚派人送信来,信已经送进浑邪可汗的营帐了。浑邪那边派人来说,大齐有意和谈。”
赫连乌沁怒拍桌案:
“果然,之前的消息没错……呼隆早就和那些汉人勾结!”
若非如此,大齐的和谈信怎么会送的这么巧?
呼隆定然是从大齐那边得了信,在他面前演了一场戏。
赫连乌沁庆幸自己多留了一个心眼,暗中安排了人探听消息,否则可能真的就被蒙在鼓里了。
铁巴达声音里含着恐慌:
“将军,我们该怎么办?万一……万一和谈那日真的是个陷阱,浑邪人要拿我们铁勒汗的人头去讨好大齐……”
赫连乌沁眼中渗出一片冷意:
“他们想得美!他以为,只有他会谋算吗?”
赫连乌沁转而问:
“呼隆找回来的那个儿子呢?”
铁巴达:“还关在营帐中,把守得很严,除了呼隆和帐内伺候的人之外,没有人可以靠近。”
赫连乌沁拿出袖中的小弓弩在手上把玩,声音里带着几分狠劲:
“呼隆想拿我们铁勒汗的人头,那我就先把他那宝贝儿子的脑袋揪下来!”
……
大齐和胡人两边通了信,都表达了和谈的意愿。
于是和谈的日期和地点很快定下了。
和谈的位置就在两方军营的中间点。
呼隆和薛玉成双方各自率军到附近,派负责谈判的将领去接头和谈,遇到问题的话,随时会有人回来请示。
和谈当日,呼隆带着人一早就准备好要出发。
赫连乌沁倒是也准备好了,但却躺在马车内。
呼隆问怎么回事。
有人答:“我们将军因为和谈的事情太过忧心,身体不适。”
最近这段时日,赫连乌沁白天总在帐内睡觉。
呼隆是真对赫连乌沁看不入眼,打仗的时候没见什么出息,却非要端出一副自己很能耐的样子。
呼隆冷哼了一声,没再管。
他率着大军出发,一行人的影子越行越远。
铁巴达低着头坐在军帐边,看见人走远了,回身小声道:
“将军,他们走了。”
厚重的毛毯下面,赫连乌沁睁开乌青的双眼:
“再等一会儿,我们就动手。”
日头越升越高。
士兵们投在地上的影子又短了一截。
赫连乌沁从帐内走出。
几个巡逻的浑邪士兵走过,惊讶地看见赫连乌沁居然还在,他们明明记得今早赫连乌沁应该同可汗一起去和谈了。
“赫连——”他们才开口。
咻——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