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宇不会轻易相信郝仁。
同样的,他也不会轻易打消对贺庭方和慕容循的疑虑。
郝仁离开宫中的时候,慕容宇立刻派人跟着,让人在黑山府附近打探一番。
慕容宇手中虽然有暗卫,但主要安插在王公将相家中,人手还没多到朝中每人府上安一个。
像郝仁这样的,还不够格被安插眼线,慕容宇只是偶尔让人去探一探。
很快,派出去的人来回禀:
“回皇上,郝仁出宫后就直接回府,似乎是直接去后院见了他夫人。属下在黑山府附近打听了他们家这两日的动向。听说前夜黑山府晚上郝仁夫妇吵架,鬼哭狼嚎,街坊邻居都听见了。”
慕容宇颔首。
这倒是与郝仁所说吻合。
这个郝仁,如此惧内,说出去真是令人捧腹。
“另外,属下回来时奉皇上之命,与我们在恭亲王府的人联络上了。听说恭亲王近来去听雨轩去的勤。往年是清明后会去一次,今年没到清明,就连着去了好几日了。”
“听雨轩?”
慕容宇冷笑:“朕这七皇弟还真是痴情之人,这么多年过去还念着旧人,莫不是因当年的事在怨朕。”
王内侍此时在殿外禀报:
“皇上,贺中书求见。”
慕容宇指腹微捻,眸中寒芒闪过。
这个贺庭方来的倒是巧。正要查他,他就自己来了。
这个时候来,恐怕是和逍遥坊一事有关。
君臣多年,贺庭方对慕容宇揣摩甚多,慕容宇也知晓几分贺庭方的行事风格。
慕容宇推测,若郝仁所说的金库不存在,或者金库与贺庭方没有关系,贺庭方今日绝对不会提及有关郝仁和逍遥坊之事,远离麻烦。
若这金库是贺庭方的,贺庭方爱财如命,必然设法在殿前指责郝仁,但不会明面上承认金库是他的。
除非,贺庭方为了护住慕容循,主动承认这一切,从而让慕容循可以在明面上与此撇清关系。
“让他进来。”
慕容宇眉目沉沉。
他要看看,贺庭方会怎么做。
御书房内窗明几净,龙涎香轻烟袅袅。
一树花影投入室内,正好落在贺庭方踏入的一只靴子上。
花影绽放得精神抖擞,但人却没什么精神,凹陷的双目甚至让他看起来多了几分老态。
贺庭方先是在府中发现母蛊都不见了,震惊之余在府中严查内鬼,同时又听闻郝仁进宫面圣。
换成以往,他直接就将绑来严刑拷打,逼问出金库的下落,然后将人杀了。
可是这一回行不通。
郝仁那边有高手,他动不了郝仁。
而且他思来想去,觉得郝仁身边的高手很可能是皇上派的。再加上郝仁今日突然进宫,贺庭方几乎可以确定是皇上盯上了金库,从而授意郝仁下手。
君臣多年,贺庭方知道,皇上向来喜欢脏别人的手,自己坐在幕后观火。
皇上会盯上他的金库,必然已对他有所不满。
贺庭方不会让自己成为第二个裴家,这种时候,他再心痛也要在面上向皇上服软,承认金库之事,也许还能卖个好。
“皇上,臣有罪!”贺庭方进门后便告罪跪下。
慕容宇挥退其他人,只留下贺庭方,胸中压着一团火却还是装做不知地问:
“贺爱卿这是做什么?何罪之有?”
贺庭方满脸愧色:
“启禀皇上,臣贪性难改,私下聚敛了不少金银。陛下待臣恩重如山,臣本欲将这金银悉数上缴国库,以充国用,然近日,城中逍遥坊突发大火。”
慕容宇听贺庭方如此主动地承认金库,脸上装出的那三两分笑意挂不住了,眼中尽是讥讽:
“这么说来,贺爱卿聚敛私财原本是想为国分忧?这与逍遥坊大火又有何关系?”
慕容宇平静而讥讽的反应已经让贺庭方清楚地明白慕容宇已经知晓一切,眼下不过是明知故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