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昭凤心念一动,身形微倾便要上前解救。一只温暖而有力的手轻轻按住了她的肩头。楚凡的声音低沉而冷静:“昭凤,救得了一时,救不了一世。授其以鱼,何如授其以渔?”
叶昭凤瞬间明悟。楚凡指尖灵力流转,并未直接攻击狼群,而是在幼鹿身侧勾勒起来。一道由纯粹灵力构成的、与幼鹿一般无二的虚影瞬间成型!
这虚影灵动地演示起来:如何利用旁边嶙峋怪石作为掩体,如何预判狼扑轨迹进行极限闪避,如何在千钧一发之际用尚未坚硬的鹿角,精准反击野狼腰腹间最脆弱的部位!动作简洁有效,充满了求生的智慧。
与此同时,叶昭凤素手轻挥,一道柔和却沛然的灵力之风扫过,将几只最强壮的野狼虚影惊退数十丈远,却独独留下了一只体型最小、气息最弱的狼影,让它在不远处徘徊,依旧虎视眈眈地盯着幼鹿。
“危险并未远离,”叶昭凤走到依旧瑟瑟发抖的幼鹿身边,蹲下身,声音带着一种抚慰人心的力量,却又无比清晰,“小家伙,看清楚方才那影子是如何躲避、如何反击了吗?不要怕,照着做,再试一次!你可以的!”
幼鹿起初仍在巨大的恐惧中无法动弹,但在叶昭凤温和而坚定的目光注视下,在那只小狼影试探性逼近的刺激下,求生的本能终于压倒了恐惧。
它发出一声稚嫩的嘶鸣,后腿猛地蹬地,生涩却努力地模仿着虚影的动作,险之又险地避开了小狼的一次扑击!一次,两次…虽然依旧惊险万分,步伐踉跄,但它眼中绝望的泪水渐渐被一种挣扎求生的光芒取代。
当幼鹿终于能凭借刚刚学到的技巧,在小狼影的攻击下勉力周旋,不再只是待宰羔羊时,叶昭凤与楚凡相视一笑,身影如同融入混沌的轻烟,悄然消失在荒原深处。
真正的守护,从来不是替弱小者扫平所有荆棘,铲除所有威胁。而是在其最危难时伸出援手后,赋予他们直面风雨、独立生存的力量与勇气。留下一点恰到好处的“威胁”,反而是促其成长的磨刀石。
**言契关:光阴守约人**
混沌雾气中,一块古朴斑驳的石碑巍然矗立。碑身之上,只有一行铁画银钩的大字:“**酉时三刻,此地相候。**”规则意志简洁明了:无论是否有人赴约,必须在此地守候,直至酉时三刻的最后一缕余晖散尽。
叶昭凤与楚凡目光扫过石碑,无需任何交流,便寻了一块较为平整的青石,并肩坐下。混沌中的光影流转,模拟着日升月落,时间在寂静中无声流淌。
起初,他们还能低声交谈,回顾一路走来的种种艰险与感悟。渐渐地,四周只剩下彼此悠长的呼吸声,连混沌本身都仿佛陷入了沉睡,万籁俱寂。
“或许,本就没有约定之人。”楚凡的声音很轻,打破了漫长的沉寂,但他的身体如同生了根,纹丝未动。
叶昭凤望着光影变幻中那逐渐西斜的“日头”,唇角泛起一丝了然的笑意:“‘等’本身,便是这约定的核心。守时,即是守诺。诺言既立,赴约者来与不来,皆不可废。”
当虚空中传来一声仿佛穿透万古的、悠远而清晰的钟鸣——酉时三刻到了。石碑前依旧空寂,唯有他们两人的身影。
他们从容起身,就在这一刹那,石碑上的字迹如同被点燃的金箔,骤然亮起,化作两道纯粹的金色流光,带着一种沉甸甸的“信”之力量,融入他们周身的灵力光轮之中。
遵守时间,等待约定,不是为了某个可能失约的对象,而是为了守住自己心中那“言出必践、一诺千金”的立世底线。光阴在此刻,成为了他们信用的见证。
**怨解关:破茧见玉心**
因前路一处看似无关紧要的岔口选择,叶昭凤与楚凡再次产生了分歧。激烈的争论中,楚凡一时情急,脱口而出:“你总是这般凭直觉行事,太过冒险了!”
这句话如同淬毒的冰针,瞬间刺穿了叶昭凤的心防——无数画面闪过脑海:登基之初,那些顽固老臣鄙夷的眼神,那些“女子为帝,意气用事,难当大任”的窃窃私语如同跗骨之蛆…深埋心底的旧创被狠狠揭开,委屈与怨愤如同决堤的洪水,瞬间淹没了理智。
“够了!”她声音陡然转冷,猛地甩开楚凡试图解释的手,转身决绝地走向另一侧,刻意与他拉开数丈距离。冰冷的背影写满了疏离。
混沌仿佛感知到了这份强烈的怨气,无形的力量悄然涌动,将那份委屈与刺痛不断放大、扭曲。无数细碎的低语仿佛在耳边响起:“看,连他都不信你…”“直觉?呵,妇人之见!”“果然还是太年轻,太冲动…”叶昭凤的脚步越来越快,仿佛要逃离这令人窒息的环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