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行。”裴琅点几下头,要出去:“我同你换下。”
姜君瑜见他真要走的模样,眼一闭,伸手拽住他。
裴琅没顺着人的力回来,却也没有更进一步了,他只是问:“你要什么?”
姜君瑜娇生惯养,这辈子受过的苦屈指可数,猝然之间又遇险,差点死掉,难受得恨不得扭头回京燮找爹娘。
她哭丧着脸:“我就是很怕。”
裴琅没有说话,愿意回过头看看她。
姜君瑜被他一看,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很难过,连憋了一路的眼泪也要忍不住了,她垂着脑袋,真的很受委屈,但实在怕掉的眼泪被裴琅看到。
于是不肯抬头,只是一遍一遍复述:“我不敢一个人待着,我真的很怕,万一有人突然进来,我会不会死?”
不知道等她复述了多少次,眼泪又掉了多少颗,她终于听到裴琅叹了口气。
他伸手,碰碰她的发顶,动作很轻,又不熟练,同姜母爱抚她的时候一点都不一样。
却叫她忽然之前安心了很多。姜君瑜想,真奇怪。
“不要哭。”裴琅半是无奈地说,拿出帕子给她擦眼泪。
“没有。”姜君瑜鼻子红通通,手攥进帕子,不愿意承认。
“没有就没有。”裴琅这次妥协地很快,他落在姜君瑜头上的手也撤回去了。
这叫姜君瑜忽然紧张起来,她抬眼,迫切地希望能看看裴琅此刻的神色。
“想要我留下来陪你,晚上就好好睡觉,不许吵。”裴琅看了她很久,可能是屈服于姜君瑜像小动物一样的神色,于是只好弯下眼睛,松口。
*
竹叶的清香混着清晨的露气,叫人提神醒脑。
倘若没有一堆事情要处理,郑朝鹤觉得自己应该是很愿意去泡一壶清茶,再自己跟自己下几轮棋。
然而事情是堆积如山的,人是一点都闲不下来的。自裴琅出事,太子谋略的所有大事小事全往他这边送,叫他忙得焦头烂额。
“先生,姜大人……”十七对上郑朝鹤布满红血丝的眼,忽然停住了。
眼睑底下还有浓厚的乌青。
郑朝鹤怨怼地看了人一会,到底没忍住苛责,破罐子破摔:“拿来吧拿来吧!”
十七想他此刻或许是需要一点好消息的,于是挠头,小声同他说:“我收到十八传的密信了——太子找到了!”
郑朝鹤握着信函的手指微不可查地屈了一下,将信纸揪得皱巴巴。
他润润嗓子,真心地问:“人没事吧?”
十七不知道怎么回答,只好将自己知道的全盘托出:“有伤,但不重,正在同姜小姐南下汴梁。”
“什么?!”郑朝鹤大惊失色:“他去汴梁做什么?还有一堆公务要处理的!”
十七也摸不着头脑,照着十八在信里写的回他:“给陛下找神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