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绥诡异地停顿了一秒。
他几乎下意识低头摸了摸鼻尖,转回来时便看到迟阙带着浅笑的脸。
只是轻轻挑起一个弧度,却像是藏了万千意味,云绥几乎错觉他是故意诱导他承认。
“人怎么能聪明成你这样呢?”云绥夸得很牵强, 十分刻意地清了清嗓子。
其实这事比迟阙想的更恶心点。
那天早上确定骨髓移植手术后, 迟为勉拦住护士问:“您好, 这样的大型手术是不是需要监护人签字啊?”
护士还没说话,云绥便一把拽住他的手腕警告:“他已经十八周岁了。”
十八周岁, 有自主决策能力,理论上是不需要监护人签字的。
但是——
迟为勉甩开他, 露出得体而歉意的笑容:“病人最好的到全方面的照顾,而且,这里是迟家的私立医院。”
他特意把迟家两个字咬得极重,像是生怕传递不出其中的恶意。
云绥看着他平静如泥沼的眼神,冷意顺着骨髓爬上来,背后的寒毛也跟着竖起。
理论只是理论,真落到生活里,医院为了避免纠纷,自然是尽量取得所有人的同意,毕竟病人只是在法律上成年了,但再公俗中还是一个“孩子”
一个需要依靠父母,服从父母的孩子。
“我觉得我们可以缓缓。”迟为勉转头冲虞兮挑了下眉,“一个手无寸铁的孩子才比较好控制,不是吗?”
云绥瞳孔一缩,抬眼看向虞兮,却见这位生身母亲拎着手包的手指轻颤着,垂眸陷入沉思。
他感觉自己的心脏遭受了一记重锤,几乎要被碾碎在一片冰原上。
凉的麻木,怒的心痛。
“虞阿姨,你没必要和他一条心啊,迟阙手里捏着迟家对你不是更有利吗?”
“小绥!”林薇拽了把他的胳膊警告。
但云绥早已视若无物,舔了下嘴唇,干涩地开口:“他手里有利可图,您回去您说话更有分量不是吗?”
虞兮眼神一闪,缓缓将目光移回来。
竞赛时候做压轴大题时脑子都没有这一刻转的快。
云绥几乎调动了所有储存在脑海里的信息,快速组织出利益链。
虞兮还没开口,迟为勉先眯起眼,语气冰冷:“迟家的继承人能么能去国外!”
“你现在才是ceo,贪那点股份就别说的这么冠冕堂皇。。”云绥语速飞快地反驳,“您靠他的利益联结拿到您要的家产,放迟阙回来继续和迟为勉斗,您坐山观虎不好吗?”
挑拨离间已经明晃晃放到桌面上,迟为勉的脸色黑的能挤出墨,却偏偏拿不出什么话来反击。
虞兮思考了没几秒就一把从他手里夺过告知书签了字。
“你是不是觉得我会难过?”迟阙好笑地看了他一眼,“虞兮什么人我心知肚明,我现在比较好奇,他们有没有为难你。”
他坐在床畔轻佻地向玻璃外的人抬了抬下巴:“唯一一个为我冲锋陷阵的人,是不是被所有人围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