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天气渐凉,但午后的阳光总会有些晃眼,皇帝仍枯坐池边钓鱼,像是睡着了一样,闻声掀起草帽来看了一眼,收回视线一言未发继续钓鱼。
萧约走过去,装作没看见鱼篓里一无所获:“陛下好清闲好钓技,这池子里的鱼都被陛下钓完了。”
皇帝哼道:“少在那冷嘲热讽,水里为什么没有鱼,你心里最清楚不过。”
“水至清则无鱼。”萧约道,“陛下亦是至察之人。”
皇帝道:“从古至今的帝王都是孤家寡人。”
“前无古人,或许可以后有来者。”萧约紧接着道。
皇帝牢牢握着鱼竿,水面一点涟漪都没有:“狂妄自大。”
“我刚才说错了,池塘里鱼还多着呢,只是它们都不咬陛下的钩。”萧约在皇帝身旁坐下,向后一伸手,就有侍从递来一只木桶。
萧约亲手将桶里的鱼苗放进池塘里,密密麻麻的小黑点瞬间四散开来。
“喏,好多鱼。”萧约粲然一笑。
皇帝把草帽一扔,吹胡子瞪眼道:“大胆!”
萧约目光不躲不避坦然回视:“若不大胆,能在陛下手底讨生活吗?”
“巧舌如簧。”皇帝又是重哼一声,他一个眼神黄芳就利落地撤了搭在主子腿上的薄毯,搀扶主子起身。
皇帝背手大步走回室内,黄芳紧随其后,萧约也跟了上去。
皇帝将一沓书信扔在萧约面前:“若不是薛昭主动泄密,你早该守寡了,还有心思来戏耍于朕?怎么没把你那金贵的驸马时刻带在身旁?忘了前车之鉴?”
萧约不用看也知道信上写的是什么,经历过许多,对于皇帝讥讽之言,如今他能由内到外地保持从容自适。
“薛昭的临阵倒戈,的确让卫国之行轻松了许多,但这本来也不是一条死路。就算真是绝境,我们也能杀出一条路来。”萧约道。
杀字凌厉,皇帝眯眼:“如今京城内外的兵力你都能调动。”
萧约点头:“是,但我今日只是来陪陛下过节的。”
“重阳节有什么可陪的?”
萧约心想,这个时代重阳节的内涵和后世大有不同,还没有敬老爱老的意思,说是来关爱皇帝这个空巢老人恐怕他也不会领情,索性不做解释了。
“陛下以为我居心叵测?”萧约道,“若是那般,我不会独自前来。”
皇帝凝视萧约良久,又对黄芳使了个眼神,黄芳会意退下。
皇帝这才道:“朕原以为,若你能够平安返京,一定会与朕反目,但左等右等也没等到你来造反逼宫。身在皇室,你未免太没气性了些,不像能成大事的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