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小哥真会说笑。”虽说雷老虎猜不透宁念说那番话的用意,好在他反应极快,脸上皮笑肉不笑接着打趣道:“儒家圣贤有云,生死有命,富贵在天。今日你宁小哥已经连胜二十三局,这哪叫劳什子的伸手乞讨,你这已经是拿着一把钢刀架在雷某的脖子上明抢了!”
宁念闻言坐在桌前很认真的琢磨一会,摇摇头说道:“我之前曾路过学塾门口听里面的教书先生讲尽人事以知天命,虽然不知道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但总觉得很有道理,直到前段时间和人聊起这句话,那人却告诉我这句话是不对的。”
此言一出,立时勾起了雷老虎的兴趣。
儒雅汉子招招手先是吩咐账房先生去取房契,随后又笑眯眯朝宁念问道:“你说的那人想必是南湖书院的李凤言吧。”
宁念轻轻点头。
雷老虎确定心头所想,抬首斟酌神之时神情略显感慨,可下一瞬他的脸上又流露出一丝若有若无的讥讽不屑之色,外人看去只觉得此刻的雷老虎有点喜怒无常,大失沉稳持重。
“毕竟是被天下士子皆认同,不尊儒家正统离经叛道的南湖书院,倒也在情理之中,不过这句话本意是让人努力去做好所能做到的一切,然后坦然接受天地变数所带来的结果,不必怨天尤人自怨自艾,这有何不对?”儒雅汉子语气刻薄,眼神狠厉,莫名动了火气。
宁念则很认真的想了想,最后还是说道:“我读书少,懂得道理也少,但我还是觉得李凤言说的对。”
雷老虎冷哼一声,语气不屑,“愿闻其详。”
这次少年思考的时间更久,也更认真,之所以如此,是因为他怕自己将李凤言的原话漏掉或说错,哪怕是一个字或许也会改变那番话的本意,“他说都已经尽人事了,何须还要听天由命,这天底下的事若尽力了还做不成,那只能说这人做的事情还不够多,时间还不够久罢了。”
江湖人只知雷老虎城府深沉手段狠辣,但少有人知他年少时也曾手捧黄卷口诵圣贤,十年寒窗如一日学的是儒家根深蒂固不可动摇的正统礼法之道。听了宁念的话,雷老虎眯起双目声音冰寒,“天命不可违,李凤言身后站的是整个南湖书院,他说这般轻巧话无可厚非,你又算什么东西也敢大言不惭违逆天命!”
对坐少年听了这番话很是冷静的摇了摇头,“我没那么高的心思,一直以来我只是想把欠街坊的恩情还回去。”
儒雅汉子忽然一怔,有点不可置信,“就这些?”
少年郑重点头,嗓音铿锵郎朗,“就这些。”
雷老虎越发不耐烦,他忽然觉得自己好像做了一件毫无意义的事,再看向少年的目光也透着无尽的厌恶,说话的语气尽是威胁之意,“那李凤言就没告诉你,明知不可为而为之后果可是很严重的!”
宁念突然咧嘴一笑,“说了,他说天命矣,何足惧哉,若是难违,那便舍生取义。”
这下雷老虎再也无法忍受,眼角余光忽见账房先生去而复返,猛地起身一把夺过账房先生手中房契狠狠地拍在赌桌上,狂怒道:“莫说了,莫说了!呈口舌之快我自不如李凤言,你不是想以这江湖手段在赌桌上令雷某输个心服口服吗,雷某成全你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