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分利(2 / 2)

“世人为凡尘俗世累身劳形,终日忙碌,毫无闲暇,依旧惶惶不可终日,生下来就套着副看不见的磨盘,让那些鸡零狗碎、柴米油盐压得脊梁骨都弯了,一天到晚忙得脚丫子打后脑勺,心里头呢,就跟揣了二十五只活兔子似的——百爪挠心!惶惶不可终日。图什么呢?到最后不过黄土一抔罢了!”

她顿了顿,目光扫过我和老八,又投向远处,带着点虚幻的苍茫,“古往今来多少称王称霸、富甲天下的豪强枭雄?多少钟鸣鼎食、煊赫一时的王公贵胄?到头来也不过大梦一场,落得个烟消云散。是方才我问您与八爷可曾究竟想过自己的人生该往哪走。浑浑噩噩的日子,是奔头儿,还是坟头儿?”

她收回目光,定定地看着我,“其实,这问题,我也翻来覆去问了自己不知道多少遍——贯天彻地的宏论大义,咱今儿个先撂一边儿不提。”她话锋陡然一转,像根淬了毒的针,直直刺向我心口,“我只知道——空揣着这身上古观山相海、洞悉天地脉络的本事,却弃之如敝履,难免有明珠暗投,锦衣夜行之感。您说这像不像揣着个纯金打的聚宝盆,却蹲在街边儿要饭?

“这世上的事儿啊,”她声音压得更低,带着一种近乎蛊惑的宿命感,丝丝缕缕钻进人耳朵里,“冥冥之中自由定数,有些门道,有些因果,就像阎王爷手里的生死簿——早写好了!即便你不找它,恐怕事情也会主动来找你,如若不信,随惊蛰到胶东走上一趟便知深浅。”

我心中轻叹一口气,这女人像是我肚子里的蛔虫,能轻易知道我的所思所想,三言两语便搔到了痒处。

我只觉得身体里那股子被世俗压了不知多少年的野性,那点不安分、总想往犄角旮旯没路地方钻的探险魂儿,就跟被人泼了一桶滚油又扔了根火柴似的——“轰”的一下,烧了个通天彻地。多年的蛰伏,暗夜的煎熬,苦苦等待的,等的恐怕就是眼下这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节骨眼儿!

有道是,人穷志短,马瘦毛长。人生的岔路口多得跟老蜘蛛织的网似的,可真正到了要抬脚往那黑咕隆咚、吉凶难料的路口迈的时候,反倒用不着婆婆妈妈想东想西了。

法国的大思想家伏尔泰教育我们说——性格决定命运,一个人这辈子是吃窝头咸菜还是山珍海味,是横死街头还是寿终正寝,打从娘胎里爬出来,吸了第一口浊气那会儿,怕是早就刻在骨头缝里,写进血脉筋络里头了。

想到这儿,心里头那点残存的犹豫,就跟被三伏天的日头暴晒的露水似的,“滋啦”一声,瞬间蒸发得无影无踪。一股子豁出去的狠劲儿直冲天灵盖。

我猛地一抬头,迎着惊蛰那仿佛能洞穿人心的目光,嘴角咧开一个稍稍带着几分市侩,却又透出生而忘死的豁达笑容,

“得嘞,既然出门之前说好了搂草打兔子,那倒也不妨多打几只,咱们把话说在头里,之前老八那小子跟您怎么掰扯的,我黄某人一概不论。”

我伸手指了指她,又用力戳了戳自己,“在我这儿——那八成的利,您可得给我扎扎实实、一分不少地留好咯!少一了个子儿,爷可不认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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