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面,朱温望着天平军的“朱”字旗号若有所思。
朱瑄虽是天平军牙将出身,却跟朱温一样,同是宋州砀山人,往上数几代,八竿子还能搭上一层关系。
不过朱温之父早死,家贫无以为生,其母王氏带着兄弟三人佣食萧县富户刘崇家,与砀山朱氏早早分开。
“忠武军神勇竟至如斯……”赵昶在一旁低语,毕竟他也是忠武军的人,心中向着忠武军几分。
朱温装作没听到,指着战场,“战阵中使长槊者何人?”
杨彦洪望了一眼,“此人乃朱瑄之弟朱瑾,这两年在天平军中颇有勇名,号称马槊冠绝天下。”
“哼,未知与我一战如何。”李思安不屑一顾。
朱珍沉声道:“此战胜负已然分晓,可进兵矣!”
朱温扫了一眼战场,“葛从周、霍存、张氏兄弟可有消息回复?”
当初在还在草贼阵营时,朱温就积极结交不得志之人。
凡是被他看上眼的人,无不是骁勇善战之辈。
胡真道:“葛从周跟着尚让袭扰许州,战败被俘!张氏兄弟没有回话,不过霍存已经答应归顺我宣武。”
“通美竟然战败被俘?”朱温眼中惊讶之色一闪而逝。
几人之中,他最看着葛从周,没想到已经落入忠武军手上。
“已经确认。”胡真直来直去。
“忠武在侧,寝食难安。”朱温望向东面正在休整的忠武军,神色无比复杂,大手一挥,“进兵!”
鼓角齐鸣,宣武军也踏上战场……
此时贼军精锐基本被沙陀、忠武两军击灭,只走了贼军骑兵,剩下的基本都是一些乌合之众。
连北面的天平军都抵挡不住。
南面的宣武军一动,贼军更是大势已去。
只是仗着人多,还在苦苦支撑。
但忠武军和沙陀军再次进入战场,刚一接战,贼军便崩溃了。
“沙陀、忠武来了!”到处都是惊恐的喊叫声。
刚才一场血战,已经击溃了他们的胆气。
尤其是那千余重甲步卒的惨死,不是被砸成肉泥,就是开膛破肚,击碎了他们最后的心理防线。
如今沙陀军和忠武军联手而来,早已没了抵抗的勇气。
十几万人的战场乱作一团,互相奔走,各自践踏。
连黄巢本人都向东北面溃退。
“五郎可在后徐徐而进,某率铁骑追杀,定要取下黄巢首级,到时候军功分你一半!”李克用一巴掌拍在马臀上,不等陈玄烈回话,战马飞奔而出,三四千沙陀骑兵紧随其后。
他们最擅长的就是追亡逐北。
田师侃笑道:“我就说李克用够义气,可以相处。”
“行了,传令全军,尽量多抓俘虏!”陈玄烈望着逃窜的溃军,就像老农望着地里成熟的庄稼。
鸭子已经煮熟,就看能吃下多少肉。
今后中原的格局,谁吃到嘴的最多,谁就占据最大优势。
但看着看着,忽然感觉有些不对劲,黄巢带着人往北跑,大部分溃军却是往南逃窜,有两三支人马成建制的投奔宣武旗号之下……
朱温本就是草贼出身,在草贼中人缘极广。
这时东面又出现两支人马,南面也杀出一军。
看旗号分别是泰宁、平卢、感化……
流血流汗时一个个看不到人影,吃肉时全都冲了上来。
“他娘的……”陈玄烈习惯性的骂了一句,却又无可奈何,都是唐军……
“降者免死。”骁儿军、飞骑军奋力疾呼。
也有不少草贼投向忠武和沙陀旗下。
就在这时,一支四千人左右的骑兵趁乱自东向西,望着忠武军旗号冲来,肆意践踏,连自己人都不放过。
此时战场混乱无比,士卒有些松懈。
而贼军骑兵来势极为突然,仿佛忽然从人群中钻出来一般,骑兵后面还跟着数千步卒,护着中间的几十辆牛车马车……
阵前谢彦章大吼一声:“结阵!”
骁儿军立即竖起长枪,朝着敌骑。
“大齐太尉尚让,愿归降陈帅!”马上骑兵大声呼喊。
非但陈玄烈愣住了,连身边其他人也全都有些发懵。
“必是诈降之计,不可中计!”王重师挺起长槊。
此时贼骑已经慢了下来,北面还有两支人马朝尚让所部攻来,看旗号是天平军。
草贼与天平军可谓血海深仇,宿州一战,曹全晸与长子曹翊全军尽殁,现在的天平军节度使朱瑄是曹家亲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