碰见的宫人,纷纷以为,内宫中又出现了?一个“疯子”
这条通往后苑山中的路,是她?走过的第二遍,可再?也?不会有那天夜里那样的心情了?。
紧张又好?奇,明明做着违背礼节的事,可那个晚上,她?的心底却是满怀憧憬与欣喜的,因为她?清楚的知道,带她?逃离这些规矩的人,总是会给她?带来意想不到的惊喜。
但现在只剩她?一人了?,那些惊喜不仅仅是远离,也?许,将是永远失去。
所以此刻,来到后苑山脚下的姬蘅,心中充满了?害怕。
她?仰头看着被白雪覆盖的山林,看着那条登山道,脚印已被落下的雪所掩盖,她?的内心还抱着一丝侥幸,一丝希望。
一阵风袭来,吹散了?她?的青丝,她?停留在风中,整个人都凌乱不堪。
可当她?踏上登山的阶梯时,泪水却倾涌而出,再?也?无法忍住。
喘息了?片刻后,她?加快了?爬山的步伐,尽管心中已经有了?答案,但她?还是想要亲眼看到,亲眼求证。
至山腰的殿室前时,她?放缓了?脚步,一路狂奔过来,她?竟不觉得疲倦。
姬蘅迈着沉重的步伐,踏进了?殿中,望着那道殿门,她心中的不安与害怕到达了极点。
她?犹豫的抬起了?双手?,片刻后,殿门在喘息中被推了?开来,殿外一束白光照进了黑暗中。
她?置身阴暗的殿室,照射入内的白光打在了?她?惨白的脸上。
她?望着前方,静站了?许久,门开的一瞬间,天地仿佛静止。
连同她?的身与心皆已麻木,感知不到任何的寒冷与疼痛。
去掉冠冕的人,就?坐在那颗梅树下,凭着栏干,寒风吹乱了?她?肩后的青丝,而她?的身上已被积雪覆满,就?连未束发的头顶都是,皑皑白雪,远处望着,就?如白头。
姬蘅跨出大?殿,却在走下阶梯时,因为腿软而栽倒在了?庭院的积雪当中。
跌倒的一瞬间,往昔的记忆一幕幕再?次浮现在眼前,琴音萦绕在她?的耳畔,仿佛又回?到了?从前。
她?的琴,她?的笑,与沾沾自得的邀功。
【北风其凉,雨雪其雱。”
“惠而好?我,携手?同行。”
“母后可还满意,”子冉放下抚琴的手?看着姬蘅问道,“燕国?的冬景。”
看着亭外风雪的人,在一朵飘入内的雪花前,伸出了?手?,“北国?的风雪,长公子的琴音,”而后回?首与之对视,“都是一绝。”
而那对视的眼里,满眼动容,可流露出的爱慕之情,只能在今夜过后埋藏于心。】
而今终于可以不用在隐藏所有的情感,可那琴音,却成为了?绝响。
姬蘅从雪地中缓缓爬起,石阶上的暗石划伤了?她?的脚,鲜血渗透进了?白雪当中,使得雪地里的脚印,如那梅花般鲜红耀眼。
十年过去,此处的景色依旧,北国?的风雪还是那样的迷人。
但这十年当中,她?再?不曾踏足此地,并?非是因为忘记,而是害怕。
因为心底的愧疚与自责,让她?不敢面对过往,她?害怕那些美好?,会动摇她?的决心与狠心。
直到昨夜,心口?的疼痛,将仇恨的底色彻底覆盖,她?的决心,也?被彻底动摇。
但似乎一切都晚了?,直至今日她?才清醒过来,她?们,再?也?回?不去了?。
她?预料到了?结局,所有人的结局,但唯独没有预料到自己的结局。
姬蘅踩踏着白雪,缓缓走到了?子冉的身侧,头顶的梅树,分支上,有一道折痕。
【几?年前
从睡梦中醒来的人,隐约听见了?窗外的风雪声,从榻上坐起,印入眼帘的,便是一支盛开的红梅,就?放在她?的妆台上。
这抹红色给寒冷的冬日增添了?不少暖意,她?掀开被褥走到妆台前跪坐下。
看着瓶中插着的梅枝,“谁进来了?吗?”她?问道。
“刚刚大?王进来了?。”入殿伺候梳洗的侍女回?道。
但这株带给她?暖意的梅花仅在妆台上摆放了?不到一个时辰,便被她?砸碎。】
姬蘅看着折痕,枝干的旁侧已经生长出了?许多分支,本早已无从判断是何时折下的,可她?仅看了?一眼,便什么都明白了?。
她?缓缓蹲伏下,跪坐在子冉的身前,伸出颤抖的手?,在触碰的瞬间,痛苦在全?身蔓延开来,同时还有心中的恨意,那是对自己的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