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王裕看着榻前立起的?屏风,眼睛盯着燕国的?长城关外。
“东胡这次有多少人马?”燕王裕问道。
“东胡进犯时,正值山间浓雾,又是夜间,风雪太大,根本看不清人数。”入宫奏报的?边关传信士卒回道,“但?是李将军说,火把扔下时,光照耀之处,胡贼满布。”
乐易摩挲着胡须仔细分析了片刻,“今年?的?秋天比往常要更寒冷,燕国尚且如此,漠北只会更甚,臣听?闻秋天刚至时,北方?天降异象,奇寒无比,草原上冻死了不少牛羊,不会耕种的?胡戎,他们?抗不住这样?的?寒冬。”
“所以应该集结了大量的人马南下掠夺。”乐易又道,“但?是臣也推测不出究竟有多少,但?可以肯定,此战,要比从前更加艰难。”
燕王裕躺在榻上,一手撑着额头,不断的?喘着气,“与漠北的?胡人作?战,最难的?便是不知定数。”
“草原太过广阔,而胡人居无定所,我们?无法消灭,只能作?击退,但?不管如何重创,他们?休养生息之后,仍能卷土重来。”乐易说道。
“胡贼之患若无法根除,我燕国,则终年?受制于?北方?,永无翻身之日。”燕王裕叹道。
乐易低下头叹了一口气,“大王,边关战事不可拖延,当早做打算。”
“北击胡贼,是寡人平生夙愿,但?这十余年?,受累于?国事,如今以残躯,难以了却。”燕王裕瞪着地图,眼里?充满了不甘,他撑着凭几想要起身。
却力不从心,最终只得认命,躺在榻上苦笑,“哈哈哈…”
“寡人真想,”他粗喘着气,看着北方?的?胡人势力,“亲征灭贼。”
殿内如死一般沉寂,这群心腹重臣,辅佐燕王裕数十载,深知他们?的?君王有着雄心壮志,然?因为病体,这一宏愿,再也无法实现。
“大王,燕国现在内忧不断,需要大王坐镇王都,至于?边关,可以派遣公子前往,一来能够鼓舞边关将士之心,二来也可以当做磨砺。”乐易顺势向?燕王裕提出了谏言。
燕王裕看了一眼乐易,“寡人当初从先王手中继承基业,也是处在这样?的?风雨飘渺之中,可以说当时的?内忧外患远比现在重,可当时的?寡人,有重整山河的?决心与魄力,今日之燕国,诸位公子当中,有这样?的?人选吗?”他问道众臣。
燕王裕的?雄心与魄力,是从与兄弟以及父亲的?争夺当众拼杀出来的?。
先帝晚年?,摇摇欲坠的?燕国,再起夺嫡争端,内乱不止,最后胜出的?,竟是一个最不受宠的?次子。
关于?夺嫡的?内幕,就连燕王裕最信任的?几个老?臣都不知道。
弑父杀兄,踩踏着至亲的?鲜血,才爬上了这张血淋淋的?王座。
“大王,可派长公子前去。”说话的?人,并不是乐易,而是大司徒邹衍,“由上将军领兵出征,再妥当不过。”
邹衍的?话,引来了其他几个重臣的?小声议论,一向?刚正不阿,醉心于?农事的?大司徒邹衍,向?来是不参合宗室公子的?争夺的?。
“冠礼之事刚刚平息,边关战事如此紧要,如何能派长公子前去。”宗室大臣,大宗伯子呈代表着整个宗室的?态度,所以他当即提出了反对。
尽管燕王裕通过处置辛吾向?群臣表明了自己的?决心,但?对于?宗室来说,公子冉已经失去了他们?的?全部信任。
“冠礼的?案子并没有查清,长公子遭人陷害,使得群臣置疑,此次边关战事,恰好能为长公子洗清与正名。”邹衍回道。
“这万一…”
“除非大宗伯也认为长公子是有问题的?。”邹衍强势的?打断道,“况且,领兵之人仍然?是上将军,长公子只是从旁而已。”
作?为地官之首,邹衍并非燕国人,但?却改变了燕国原本贫弱的?农事,是燕王裕兴政的?主?要重臣,十分得燕王裕信任与器重。
宗室即便不认可子冉,也不敢当着燕王的?面?这样?说其长子。
燕王裕仔细思索了片刻,按照他原定的?计划,是准备让子冉入朝学习政务,并且让她代替自己举行祭祀与狩猎。
但?战事来得太突然?,将燕王裕的?计划全部打乱,边关的?战争自然?是国家的?头等大事,但?祭祀也不能够怠慢。
“乐卿?”燕王裕看向?乐易。
“大王将兵事交给臣,臣绝不负大王所托,必重击贼寇。”乐易向?燕王裕表态道。
“你这个常胜将军,寡人自然?是信得过的?。”燕王裕道。
一众重臣当中,属乐易最为年?轻,并且乐易也非燕国人,以军功拜为上将军,自入燕为将后,未尝败绩。
“军中虽苦寒,但?能磨砺心志,长公子是大王之子,聪慧勤勉,若能去往前线,必能提升士气,鼓舞军心。”乐易又道。
“那就这样?定下吧。”燕王裕挥了挥手。
就在他要再次传召子冉时,一名内官走入阳华殿,俯身在他耳畔小声道:“长公子去了辛相的?府邸。”
“他知道了?”燕王裕皱眉道,将重心挪到边关的?战争后,他差点?忘了辛吾的?死,对于?自己的?长子而言,辛吾这个舅舅是不亚于?自己这个父亲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