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朗星忽然听他提起了周叔容,声音湿淋淋地,含着水汽。
秦烟喟叹着,闭上眼怀抱阳光。
“多好的阳光,可惜他再也看不见了。”
他的脸,他的手臂,他的双腿,都被穿过树叶缝隙的日光照得像一滩闪着光鳞的脆弱的水影。
周朗星近距离看他两颊的细绒毛染上了一层淡淡的金粉。
他的神情有些淡然。
恍如葬礼上的平静,平静的表象下,他把长出来的刺针往血肉里拗折,把血肉往回吞落。
他以为他很快走出来。
但只有经太阳一照,痛伤才无处遁形。
周朗星倏忽明白了,自以为的“替身说”更像一种自我安慰。
很可笑的词语,对自己是侮辱,对秦烟而言也是侮辱,对另一个人更是不可磨灭的侮辱。
幸好,他只是在心里想想。
如果提出来,秦烟会毫不留情地离开吧,就算再相遇,也是一个擦肩而过的路人。
“是啊。多可惜,那么美的阳光。”周朗星此刻想什么,为自己惆怅,还是为哥哥惆怅?
“但或许……他在享受另一片同样美的月光。”
秦烟睁开眼,“我很喜欢这句话。”
“周朗星,”顿了顿:“朗星,我可以这样叫你吗?”
“哈,早该这样了。”
秦烟一瞬不瞬地盯着周朗星,那种目光,剔透到透明,仿佛看穿了人心。某瞬间,与周叔容过分相似起来。
“你们实在不像。”
周朗星勾了一下唇,“他是他,我是我。谁又不是谁的替代品。”
“你是周朗星,他是周叔容。我现在已经分清了。”
周朗星听懂了,错愕地抬眸,眼睫又直又密,像一丛密不透光的荆棘。
“我要说对不起。其实我很多次透过你在看他。对不起,我控制不住。”秦烟将被风吹散的头发勾到耳边,看向遥远的方向,“我还将这一次的散心,假装是他陪着我。”
“但是……”秦烟看向周朗星,“感觉是不一样的。”
每个人都是独一无二的,谁也不是谁的替代品。
“现在有点讨厌我了吗?”
周朗星慢慢摇头,目光隐忍看着秦烟。秦烟勇于承认了,倒衬得他无比可耻。
可是他难以启齿,他不能告诉他,自己喜欢他。
喜欢到恨不得当一个可笑的替身!
“朗星。”秦烟微笑着,“理性和感性是有距离的。为了不让错误延续下去,明天……明天不见面了,好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