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立刻!”斯内普的声音冰冷而果断,不容置疑。他魔杖猛地一挥,燃烧的火墙骤然爆裂,化作漫天火雨暂时逼退雪怪。他一把抓住安比冈斯的手臂,力道很大,带着不容抗拒的牵引力,“跟上!”他低喝一声,转身便向后方撤退路线冲去。
安比冈斯没有丝毫犹豫,她立刻顺着斯内普的力道,同时脚下发力,紧跟他的步伐。她的大脑依旧在高速运转,一边奔跑,一边警惕地回头观察雪怪的动向,同时留意脚下松软的积雪和可能的障碍。卡尔森紧随其后,三人如同三道影子,迅速撤离这片死亡之地,将雪怪愤怒的咆哮声甩在身后越来越猛烈的风雪中。
他们在一处背风的巨大冰岩下找到了暂时的喘息之地。狂风被岩石阻挡,声音小了许多,但刺骨的寒意依旧无孔不入。
安比冈斯背靠着冰冷的岩石,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心脏在胸腔里狂跳不止,几乎要撞出来。脸颊因为剧烈的奔跑和寒冷而通红,睫毛上结满了白霜。她强迫自己深呼吸,努力平复着翻腾的气血和肾上腺素带来的颤抖。她迅速检查了一下自己——没有受伤,装备完好。然后,她的目光立刻投向几步之外那个沉默的身影。
斯内普的气息依旧平稳,仿佛刚才那场惊心动魄的战斗只是拂去袍角的一点尘埃。他深不见底的黑眸扫过安比冈斯,寒意似乎比刚才更甚。“这就是你期待的‘刺激’?理查德小姐?”他的声音冰冷刻薄,“如果不是你那堪比巨怪的反应速度,我们或许能更早摆脱麻烦。”他的目光在她身上快速扫过,似乎在确认她是否受伤。
安比冈斯没有立刻反驳。她咽了口唾沫,压下喉咙的干涩和心跳的余悸,琥珀色的眼眸直视着斯内普,里面没有恐惧,反而闪烁着一种混合着后怕、兴奋和锐利分析的光芒。“它们的速度……比书上描述的更快,”她的声音因为喘息还有些不稳,但思路清晰,“而且……它们似乎有某种协同?右侧那只试图绕后时,左侧那只立刻配合佯攻……”她快速复盘着刚才短暂的交锋,试图从中汲取经验教训。
卡尔森沉默地警戒着四周,检查着装备是否有损坏。
安比冈斯靠在冰岩上,努力平复着狂跳的心脏和急促的呼吸。目光无意识地扫过冰岩底部一处被风雪半掩的缝隙。缝隙深处,似乎有极其微弱的、如同遥远星辉般闪烁的蓝光,她的心脏猛地一跳,顾不上身体的疲惫和刚才的惊吓,她立刻蹲下身,小心翼翼地用手扒开覆盖的积雪。
冰缝深处,紧贴着冰冷黝黑的岩石,生长着几株极其微小、近乎透明的植物。它们的叶片如同最纯净的冰晶雕琢而成,薄如蝉翼,脉络纤细而清晰,其中流淌着微弱的、如同凝固星光的幽蓝色光芒。在昏暗的光线下,若不仔细看,几乎与周围的冰雪融为一体。这形态……这光芒……与斯内普信中那模糊的补充描述隐隐吻合。
“教……教授!卡尔森先生!快看!”安比冈斯压低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激动和一丝因发现而暂时压过疲惫的兴奋,指着冰缝深处,“是……是不是那个?星光草?!”
斯内普闻言,立刻转身走到她身边。深不见底的黑眸锐利地投向冰缝深处。当他看到那几株散发着微弱星辉的冰晶植物时,瞳孔几不可察地收缩了一下。他没有立刻说话,而是蹲下身,魔杖尖端亮起一团柔和却明亮的光芒,如同一个小型探照灯,仔细照亮冰缝内部的每一个角落。他伸出苍白的手指,极其小心地悬停在植物上方,不去触碰,而是专注地感受着周围的魔力波动。他嘴唇无声地翕动,可能念了一个探测咒语。
蜡黄的脸上依旧没有任何表情,但深不见底的黑眸深处,似乎有极其复杂的情绪在翻涌——惊讶?凝重?或许还有一丝难以置信?这个莽撞的女孩,竟然真的在第一天就找到了疑似目标?虽然数量稀少,形态也幼小脆弱得仿佛一触即碎。
“……形态符合部分描述。”斯内普站起身,声音依旧冰冷,但似乎少了一丝惯有的刻薄,“魔力波动微弱,但性质特殊。可能是目标物种的幼株或变种。”他转向安比冈斯,深不见底的黑眸中带着不容置疑的严厉,“不要触碰。任何不当的能量扰动都可能使其瞬间消散。记录位置和环境参数。”
安比冈斯听到“可能是目标物种”时,巨大的狂喜几乎让她晕眩,但她立刻想起斯内普的警告,强行压下想要欢呼跳跃的冲动,用力点头:“嗯!我明白!”她小心翼翼地举起相机,从不同角度对着冰缝深处拍照,闪光灯在昏暗的光线下亮起又熄灭。然后她拿出日记本,冻得有些僵硬的手指飞快记录:位置:巨大冰岩背风面底部冰缝、环境:低温、避风、紧贴岩石、光线昏暗、时间。她看着冰缝深处那微弱的、如同生命般跳动的星辉,琥珀色的眼眸中充满了难以言喻的喜悦、成就感和一种近乎虔诚的敬畏。刚才的惊险遭遇似乎在这一刻被发现的巨大惊喜冲淡了。
风雪没有丝毫减弱的迹象,反而更加狂暴。斯内普果断决定立刻返回小木屋。回程的路比来时更加艰难。狂风卷着雪粒如同鞭子般抽打在身上,能见度极低,每一步都像是在与无形的巨兽搏斗。安比冈斯疲惫不堪,双腿如同灌了铅,呼吸灼痛着喉咙。但斯内普无声的保护咒语变得更加频繁和严密——脚下的雪层总在她踩下前变得坚实,侧面袭来的强风总被无形的屏障挡开。卡尔森在前面艰难地开路。安比冈斯咬着牙,内心被发现的巨大喜悦和斯内普无声却坚实的守护填满,支撑着她一步一步向前挪动。
推开小木屋厚重的木门,温暖的空气夹杂着食物的香气扑面而来,如同天堂的召唤。波比早已准备好热腾腾的炖菜和面包。安比冈斯几乎是扑到壁炉边的厚毯子上,累得连手指都不想动一下,但依旧紧紧抱着相机和日记本,嘴角挂着傻乎乎的笑容。
斯内普脱下厚重的斗篷,沉默地走到窗边,望着窗外依旧肆虐的风雪。深不见底的黑眸中思绪翻涌,如同窗外的暴风雪。今天的遭遇——雪怪的突袭、他挡在安比冈斯身前的本能反应、抓住她手臂时那冰冷的触感和不容置疑的力量、冰缝中那脆弱却闪耀着星辉的冰晶植物——一幕幕在他脑中回放,冲击着他冰封多年的心防。他紧抿着薄唇,下颌线绷得死紧,蜡黄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有紧握的拳头泄露着内心的波澜。
卡尔森默默地整理着带回来的装备,检查是否有损坏。
安比冈斯蜷缩在温暖的毯子里,疲惫如潮水般涌来。她偷偷看着斯内普站在窗边的背影。黑袍依旧,冰冷依旧,但她仿佛能感觉到一种不同以往的气息。她想起他挡在自己身前时那翻飞的黑袍如同守护的羽翼,想起他抓住自己手臂时那不容置疑的力量带来的奇异安全感,想起他发现那微弱星辉时专注得近乎虔诚的眼神……一股暖流在心底悄然蔓延。她嘴角扬起一个温暖的弧度,抱着记载着重大发现的日记本,在壁炉跳跃的火光映照下,沉沉睡去。窗外,风雪依旧。窗内,壁炉的火光跳跃着,映照着窗边沉默的黑影和毯子上沉睡的女孩,一场充满未知的冒险,才刚刚拉开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