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南锣鼓巷四合院。
紫怡在院子里摆开架势,认认真真地练习着苏远教的桩功,小小的身影在晨光中显得格外专注。
阿宝背着书包,一步三回头地出门上学去了。
这反常的一幕,自然引来了邻居们的侧目。
前院的刘婶端着搪瓷缸子出来漱口,看到阮红梅也在院里晾衣服,忍不住好奇:
“红梅,今儿紫怡丫头咋没去学校?”
“就阿宝一个人走了?”
“这孩子……是不是身子骨不得劲儿?”
“瞧她摆弄那姿势,怪模怪样的。”
阮红梅手上的动作一顿,脸上掠过一丝尴尬和为难。
让女儿不上学去练拳?
这话说出来,旁人听了多半觉得她疯了,是耽误孩子前程。
她张了张嘴,一时竟不知该如何解释。
倒是练功中的紫怡,气息平稳地接过了话头,声音不大却清晰:
“刘婶,我以后不去学校了。”
“我拜了师傅,学拳。”
“啥?!”
刘婶差点把漱口水咽下去,以为自己听错了。
院子里其他几个探头探脑的邻居也愣住了。
可当他们看到阮红梅那欲言又止、默认般的神色时,才意识到紫怡说的竟是真的!
一时间,众人脸上的表情变得极其古怪。
有人想起了前阵子秦淮茹早上也在院子里“锻炼身体”的旧事。
紫怡口中的师傅……
除了苏远还能有谁?
当面没人说什么,可私下里,议论的风声却刮了起来:
“阮红梅这是糊涂透顶了!”
“让紫怡不上学去跟苏远学什么拳?”
“这不是把闺女往火坑里推嘛!”
“谁说不是呢!苏远自己就是个不着四六的,整天游手好闲,能教出什么好来?”
“阮红梅真是鬼迷心窍了!”
“唉,作孽啊!紫怡才念了几年书?初小都没毕业吧?这就不念了?”
“以后找工作,人家看学历的地方,连门都摸不着!这不是毁了孩子一辈子吗?”
“苏远也太缺德了!仗着自己有点歪门邪道,就耽误人家孩子念书的正道!这事儿,真该有人管管!”
傍晚。
秦淮茹在前门大街绸缎庄找到陈雪茹,两人结伴回羊管胡同。
自从装了取暖器,这里成了她们最常待的地方。
苏远偶尔还会回南锣鼓巷收拾老屋,但秦淮茹回去的次数就少多了。
三人若总是一起进出,难免惹人闲话,这点避讳她们都懂。
刚走到院门口,两人发现昏暗的光线下,院墙边倚着个小小的身影。
“紫怡?”秦淮茹有些惊讶。
陈雪茹也认出了这个小姑娘:“她怎么在这儿?”
苏远倒是神色如常,仿佛早已料到。
他掏出钥匙开门,语气平静:
“来了?进去吧。”
“这边有地方住,你可以住下,也能回家。”
“不过,这里清静些,适合练功。”
其实。
这是苏远之前就和紫怡说的话。
如果她觉得院子吵,没办法安静的练拳,那就过来这边。
当时紫怡不明白苏远为什么这么说。
练拳能有什么吵的?
但白天在四合院的遭遇。
邻居们的指指点点和怪异目光,让她瞬间明白了苏远那番话的深意。
她回家后跟母亲阮红梅一提。
阮红梅立刻猜到了苏远所指,便是这羊管胡同的小院。
于是便让紫怡过来这边。
“师傅!”
看到苏远,紫怡有些腼腆地喊道。
见到秦淮茹,她又连忙恭敬地叫了声:“师母!”
可当目光落到陈雪茹身上时,小姑娘犯了难。
婚礼上这位漂亮的“陈老板”也在,可该怎么称呼呢?
陈雪茹眼波流转,嫣然一笑,主动解了围:
“紫怡是吧?”
“听你师傅提过。”
“既然你叫淮茹师母,那叫我师娘吧!”
语气带着几分不容置疑的俏皮。
“啊?”
紫怡顿时懵了。
她瞪大了眼睛,看看师傅,又看看师母,最后目光落回陈雪茹笑盈盈的脸上。
她只犹豫了一瞬,便从善如流,脆生生地喊道:“师娘!”
“哎!真乖!”
陈雪茹顿时心花怒放,亲热地拉起紫怡的小手就往院子里走,边走边低声嘱咐:“不过这称呼啊,就咱们自己人在的时候叫,有外人在场,你就叫我陈姨,记住了吗?”
“嗯!记住了,师娘!”紫怡乖巧地点头。
“真聪明!”陈雪茹的笑容更灿烂了。
进了温暖的院子。
紫怡偷偷观察秦淮茹的神色。
发现师母对陈雪茹的“师娘”身份并无丝毫芥蒂,反而笑容温和,这才悄悄松了口气。
其实秦淮茹心里也挺高兴,这大院子平时就她们几人,总有些空落落的。
多了个懂事又认真的紫怡,倒像多了个伴。
见识了取暖器的神奇,紫怡也忍不住露出惊叹。
秦淮茹和陈雪茹热情地邀请她住进正房侧间,方便照应。
但紫怡在院子里转了一圈后,却坚定地选择了后院一间较为僻静的厢房。
两人虽有些不解,却也看出这丫头骨子里的倔强和独立,这正是练拳需要的韧劲。
自此,紫怡的生活有了新的轨迹。
她利用空余时间回南锣鼓巷帮母亲糊信封补贴家用。
其余时间则几乎都泡在羊管胡同后院那片小小的空地上,一遍遍重复着枯燥却重要的基础练习。
才十一岁的年纪,那份专注和自律,却像个沉稳的小大人。
接下来。
事情的发展正如苏远所料。
周老爷子家那暖意融融的屋子,以及娄振华家同样舒适的环境,在他们的老友圈里掀起了不小的波澜。
求购取暖器的请求纷至沓来。
苏远对此并未客气。
周老爷子介绍来的朋友,统一友情价两百块一套。
而娄振华引荐的,则清一色是身家丰厚的商界人士。
苏远开价五百块,面不改色。
这个数字对普通人而言是天文数字,但对此时的这些商贾巨富,不过是九牛一毛。
巨大的财富鸿沟,是这个时代尚未被彻底改变的底色。
几单下来,苏远的荷包迅速鼓胀。
但钱财只是其次,更珍贵的是借此拓展的人脉网络。
在某个圈子里。
“苏远”这个名字开始与“神秘”、“技术高超”、“能造出别人仿不了的好东西”联系在一起,渐渐有了几分传奇色彩。
但不管再神秘。
取暖器的材料,还是得苏远亲自动手。
所以他还是得经常去轧钢厂。
这一天。
苏远在轧钢厂的废料仓库翻找材料时。
意外发现了一辆被厚厚灰尘覆盖的旧“侉子”。
“哟,这老古董还在呢?”
娄振华跟在苏远身边,自然也看到了这辆侉子。
他颇有些感慨的说道:
“这辆车解放前就在厂里了,当时还能跑。”
“可那时候的风声……谁敢招摇?”
“就一直扔这儿吃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