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颂依旧没开口。
不吃不喝,封喉断舌,却还死咬着最后一口气,像一条被踩烂却还不肯松口的毒蛇。
“他身上魂脉断得狠,回溯痕迹也无迹可查。”
刑部掌司低声禀报。
“不像是大昭的手法,更像东溟修魂者所炼。”
魏临点点头,唇角勾着一抹讥讽:“他们怕他说多了,连自家人也要灭口。”
“继续灌药,但别真弄死。”
他转身道:“我要他亲口说出那位主子的名字。”
掌司顿首应下。
与此同时,东城暗巷。
霍思言独自一人,身披黑衣,循着市坊名册一路追踪,终于在一处废弃的木器铺中止步。
那铺子门口挂着半面脱漆招牌,屋内却干净得异样,像是有人刻意清理过痕迹。
她目光一掠,落在屋角残留的几根木屑上,屑中混有几缕暗灰粉末。
“涂毒前的燃灰。”
她取出一支纸卷,将灰屑收入,正欲起身,门外忽有轻响。
霍思言眼神一冷,右手反手按住袖中魂羽,身形一晃便贴至暗影之中。
门推开,一道人影小心翼翼探头入内。
“东西还在不在……”
那人手中提着纸灯,刚踏入一步,霍思言已自后掠至,按住他肩骨低喝:“谁派你来的?”
那人吓得惊叫一声,却被她拦住喉口,满脸通红,拼命摆手。
霍思言将人拎入屋中,点燃纸灯,才看清是个十七八岁的少年,穿的是西市脚夫衣裳,背上裹着几枚折叠的画轴。
“是你在给金泉会馆送画?”
少年一愣,似要否认,却被霍思言反扣一肘,痛得冷汗直冒。
“我说……我是替人跑腿的,真的不知道里头是什么!”
“替谁?”
“是……是东溟副使身边一个小官,说是要给会馆留点赏图,让我只管送进去……我,我不知道里面藏了信啊……”
霍思言盯着他看了片刻,确认他真是小人物,方才松了手。
“人放了,你送画的东西留下。”
“是!”
少年连滚带爬逃出铺外。
霍思言将几幅画卷摊开,果然,每幅画中皆藏着缝线密文,绣在边缘接缝,若不细看根本难以察觉。
她取出火石,将画一幅幅点燃,燃至最后一张,却忽然顿住。
那画上并无密文,唯画一女子立于梨花树下,裙袂似雪,神情温柔。
霍思言眉心微蹙,低声呢喃:“这是……姜素?”
这幅画像,竟画的是三皇子生母、早亡的姜贵人。
她死得早,朝中并无太多记载,画像也极为稀少,唯有宫中旧人记得其容貌。
敌人为何画她?
霍思言的手慢慢松开,火光未落,画轴仍握在掌心。
“看来,有人不只是在传递情报。”
她眸光一冷,将画像收入怀中。
御书房内,皇帝正在听内务府回禀。
“金泉会馆近日与西市数户小商来往频繁,其中有两人曾随使团一同入宫。”
皇帝挑眉:“查到了?”
“回陛下,一人为贺颂旧部,另一人身份不明。”
他低头沉思,良久才道:“告诉霍思言,这件事……让她全权负责。”
“朕也想知道,东溟那位副使,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