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衣室大门刚关上，久利就抄起两瓶啤酒。
“砰！砰！”
瓶塞弹飞，泡沫喷溅到地板上。
罗伊还没来得及脱球衣，就被埃弗拉和马克斯左右夹击，酒液从他头发滴到锁骨。
德尚罕见地没阻止，反而接过伯纳迪递来的啤酒，扬起脖子一饮而尽：“下一场，我要你们在路易二世球场把蒙彼利埃埋了！”
更衣室内群魔乱舞，音乐震耳欲聋。
让-佩蒂特推开更衣室大门，脸上堆满褶子笑，但眼神却带着不容拒绝的严肃。
他大步走向端着啤酒瓶正在和队友们激情对喷的罗伊，一把揽住他湿漉漉的肩膀。
“好孩子！我知道你现在更想用啤酒洗澡......下一场比赛结束我们用香槟！”
老助教凑近他耳边，压过音乐声吼道：“但反兴奋剂委员会那帮老古板非要你再尿检一次！说是‘数据异常’！”
更衣室瞬间安静了半秒。
埃弗拉举着的冰桶僵在半空，门将罗马刚从内裤里掏出不知道是谁塞进去的护腿板，“哗啦”掉在地上。
“操！他们是不是瞎？”
马克斯一脚踢飞空啤酒瓶。
“罗伊今天跑得比尿检官他妈的职业操守还干净！”
老助教憋着笑，从罗伊敞开的柜子里抽出一条干净球裤：“穿上。德尚已经和尿检官‘聊过’了——他们同意你洗把脸再去。”
说着突然压低声音：“但快点，我知道你们等会还要去夜店狂欢，今天去他妈的纪律！”
...
摩纳哥全队前往巴黎LeBaron夜店狂欢。
而罗伊则坐在一辆缓缓行驶的商务车上，车窗外掠过的景色，拉法叶特百货的穹顶和巴黎证券交易所的铜牛——纸醉金迷与资本暗流的完美交汇点。
米利亚乔掏出一沓文件，纸张在冷气出风口前哗啦作响，他将文件在桌板上一字排开，三个俱乐部的徽章。
“我可否知道你的心意！”
米利亚乔的声音难言激动：“如果是之前，我会明确告诉你三个俱乐部确切的、甚至可以说迫切的想要得到你：国米！尤文图斯！阿森纳！”
罗伊呼吸急促了一瞬，随即把身体仰躺进座位里，吹了一个口哨。
米利亚乔眼中闪着赌徒般的精光：“莫拉蒂不是在买前锋，他是在铸造王朝！”
“维埃里？”
他嗤笑一声：“那个坦克还能碾碎意甲后卫几年？但莫拉蒂要的是未来十年！”
“阿德里亚诺！”
经纪人突然压低嗓音：“他们已经回购了帕尔马那小子，他的左脚重炮非常凶残......但你们俩搭档？上帝都会撕掉战术手册！”
“如果你选择国米，你想选几号？菲尔奥莫和孔塞桑都可以被放上货架...莫拉蒂说他的私人飞机会第一时间飞到尼斯，然后我们就可以去伊比萨岛庆祝。”
“阿森纳？周日他们2比3负于利兹联，将英超冠军提前一轮拱手让给了曼联！这让温格知道光靠博格坎普和亨利并不能让枪手百分百夺得冠军，维尔托德？现在他跟小喽啰没什么区别！国家队怎么样，俱乐部还会是怎么样！枪手建了一座漂亮的球场，财政可能有些吃紧，但他们在薪资上还算慷慨！”
“莫吉和里皮都给我打过电话，他们需要一个能够撕碎皇马喉咙的年轻人...”
“第四个选择呢？”
罗伊用手指抚摸过尤文黑白盾徽上象征都灵的金牛星座浮雕。
米利亚乔从文件袋中缓缓抽出第四份文件：
曼联的红色魔鬼徽章正渗出缕缕金线，如老特拉福德看台流淌的岩浆......
“在此之前我不会给你建议，如果你做出选择，我的任务就是为你争取更高的薪资！”
他猛地压低嗓音，食指与拇指捏成“7”的形状，像举着一把无形的圣剑：
“但曼联......弗格森愿意给你这个。不是继承，是重启——贝克汉姆的痕迹会被彻底抹去，从更衣室衣柜到老特拉福德的灯光，将会重新镀上‘ROI’！”
罗伊沉默不语，米利亚乔急得扯松领带：
“看在上帝份上！随便说些什么？”
2003年的曼联七号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足坛的圣杯，商业的王座，足球世界最吸睛的符号，足球与流行文化的终极交汇点。
意味着你将成为当时世界上球迷最多的俱乐部，大概七千五百万到一亿人最关注的球员，彼时英超转播已经覆盖217个国家，曼联作为头牌雄踞亚洲、北美两大新兴市场，曼联7号的特写镜头比小国总统还多。
意味着球衣销量保底150万件每赛季，自动成为耐克在足球世界全球推广名单的TOP3，曼联商业团队会为你定制个人品牌联名款，登上《GQ》《Vogue》如家常便饭，什么时候拍摄得看你的档期。
三冠王赛季的余威尤烈，苏格兰老头将此号码视作战术核心加精神图腾。
当然代价是，余生都将被拿来与贝克汉姆、坎通纳、贝斯特的幽灵比较，每个失误会被放大十倍。
空调冷风嘶鸣着划过文件上的曼联队徽，血色魔鬼浮雕在阴影中忽明忽暗。米利亚乔的领带早已松开，像条垂死的蛇挂在脖子上。
他满脸殷切地提醒：“这是足球史上最昂贵的犹豫。”
“除此之外，弗格森爵士已经准备好了另一份足以震动欧洲足坛的计划——他不仅要签下你，还要把罗纳尔迪尼奥带到老特拉福德。那个巴西魔术师的盘带就像跳动的桑巴，能在最严密的防线中撕开缺口。想象一下，当他用脚踝的魔法送出致命一传时，你的爆发力将让所有后卫绝望。你们简直就是一对本该互相成就的魔鬼，应该血洗英超。”
当罗伊微笑着以开玩笑的语气问出“没有续约摩纳哥这一选项”的时候。
经纪人喉结滚动，仿佛吞下一块刀片，他一瞬间的表情几乎可以理解为：你他妈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摩纳哥在坎波拉的手中财政赤字已经超过三千万，法国足协财务监察委员会几个月来一直在调查俱乐部财务状况，如果坐实摩纳哥很可能因为经济危机而惨遭降级处罚。
当然最近状况突然改观了，坎波拉向法国足协财务监察委员会出示4500万欧元的融资证明摩纳哥可以留在法甲，同时一家名为摩纳哥足球投资公司的机构表示他们会继续向俱乐部注资，直到球会账面上的赤字完全消失。
并且该公司发言人说，他们将引入新的“非控股”投资共同注资摩纳哥，届时投资总额将在三年内至少达到一亿欧元。
但他不敢说也不想说，他依旧认为罗伊在开玩笑。
“这是足球史上最疯狂的拒绝...”
随后他看向罗伊，希望从这个俊朗又张狂的年轻人脸上看到一丝开玩笑的神情。
但罗伊的手发出开启车门的轻响，他说道：
“米科，我之所以变得值钱是因为我进了很多球，赢了很多法甲球队，我们将作为法甲冠军进入欧冠赛场，如果我赢了曼联、国米、尤文图斯或者皇马...无所谓是哪只球队，到时候你觉得我能值多少钱？”
“再疯狂一点，如果我们替法甲拿下第一座“干净”欧冠奖杯呢？”
足球史上最疯狂的野心，往往藏在最漫不经心的反问里。
这并非是罗伊没有职业规划的狂言。
相反，罗伊的职业生涯规划如同一张精密的地图，每一个标记都经过深思熟虑。
他想要的不是短暂的辉煌，而是一个能够持续多年、稳定冲击欧洲之巅的平台。因此，当其他球员被尤文图斯、阿森纳甚至国际米兰的名字吸引时，他的目光却冷静地越过这些选项。
尤文图斯？意甲霸主，国内统治力毋庸置疑，欧战同样是所向披靡，但“电话门”的阴影已在远处若隐若现。
阿森纳？即将迎来不败赛季的传奇，温格的足球哲学令人着迷，但他必须挂着脚镣跳舞，脚镣上坠着那座漂亮的球场，罗伊清楚——这支球队的财政天花板注定了他们无法长期与欧洲顶级豪门抗衡。
国际米兰？莫拉蒂对球队的痴迷令人动容，但这份爱有时过于炽热，反而烧毁了球队的稳定性。罗伊欣赏莫拉蒂的真诚，但他更清楚，一支不断更换球星却始终找不到核心的球队，以至于被称作“巨星坟场”的球队，注定会在欧冠的关键时刻掉链子。
足球不是一个人的游戏，就像他说过：足球中的个人英雄主义是存在的，但个人锋芒必须服务集体逻辑。
他想要的是一支既有雄心，又有体系的球队，一支不会因为一时成败而动摇的球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