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落斜阳,云霞昏黄飘远。
萧府内外车马络绎不绝,来往的宾客众多。
老侯爷所在的清净宅时不时有人过去请安。
一茬儿接着一茬儿。
老侯爷自是不会说些什么,即便身体虚弱,仍强撑着和来人说些话。
或勉励,或询问他们近况,说说笑笑,倒也老怀欣慰。
这些人都是萧家两百年来积攒下来的人脉,趁着他还在世,便借着此番寿宴,召他们前来。
一来让他们认认门,见见萧家的下一代主事,也就是萧婉儿、萧惊鸿和萧无戈三人。
二来也能让萧家看清一些人的面目。
对前来贺寿之人,萧家往后不说和他们多亲近,有能力帮衬就帮衬一二。
而那些不来的人,也没什么好说。
即便礼到了,该疏远照样疏远。
世家传承,新老接替,一些规矩立下了,总要遵守的。
忙活到入夜时分,关系较远些的宾客识趣的告辞离开。
蜀州当地的回家,远些的由侯府安排住宿。
关系近些的亲眷或客人则留在萧家,由各个宅院设宴款待,从中院到后院都有。
不过能留在清净宅的也就那么二三人。
此刻,乾国公张瑄看着狼吞虎咽的老侯爷,想跟上他的进度却有心无力。
自从陈逸那首贺寿词出来,老侯爷胃口大涨,早上吃粥两碗,中午鸡鱼肉蛋,晚上还能填补点儿水果。
不仅食欲涨了,心情好了,连带着他的身体也康健些。
张瑄开始还能一拼,三五日之后,胃口就不那么好了。
他可没有被“尚能饭否”激起不服老的心气。
孙辅瞧出一二来,“老萧食欲大增,乃是好事。”
张瑄瞪了他一眼,“老夫说什么了吗?”
孙辅细嚼慢咽的吃着鸭肉,“你都写在脸上了,还用得着说?”
“哼,算你这老货有能耐。”
萧老侯爷吃完半只烤鸭,擦了擦手和嘴上的油光,笑着说:
“明堂想与老夫比,还差了点儿火候,不论食量还是军伍功绩都是如此。”
直把张瑄气得吹胡子瞪眼,嚷嚷着他不比食量,只比军功。
接着便把他在广越府剿匪,屠灭海盗的事再次翻出来。
而老侯爷就说了一个——他在婆湿娑国插过旗。
孙辅自顾自吃着,趁着两人斗嘴停歇,说道:“明日寿宴之后,我想在这儿多待些时日。”
老侯爷点头,“你尽管留下便是。”
张瑄立马跟上,“老夫亦有这个打算。”
孙辅奇道:“国公爷,过些日子可是你寿辰,不回广越府歇着?”
张瑄他斜睨一眼,“贺寿词还没着落,老夫岂能空手而归?”
老侯爷在方才斗嘴中占了便宜,乐呵呵的回道:“府上也不差你一双筷子。”
“不过先前你拿陈玄机说事,都过去十多天了,也没见你去过一趟儿春荷园。”
张瑄哼哼道:“心急又吃不到热豆腐,等着便是,老夫自有妙计。”
闻言老侯爷和孙辅相视而笑,直把他气得不轻。
佳兴苑内。
因宾客众多,女眷们在木楼厅堂雅间内设宴。
陈逸则带着那些老爷、公子,直接在屋前树下,支了几套桌椅,围坐一起吃吃喝喝。
丫鬟掌灯的掌灯,清理的清理,还有几名专门往返后厨的家丁匆匆端来各色美食。
酒足饭饱后。
萧婉儿和陈逸将他们送出佳兴苑,由家丁们领着他们前往客房休息,方才各自松了口气。
陈逸有武道傍身还好一些,顶多因为人多嘴杂还有不少读书人,聊得话题天南海北,让他废了些口舌。
而萧婉儿则是身心俱疲。
原本这种场合该是府内老爷出面,奈何如今大房人丁不旺,唯一的男丁萧无戈尚且年幼,因此只得她这位侯府大小姐出面。
好在自她接手府里铺面生意后,待人接物已是熟练,这种场面上倒也大方得体。
“明日、后日,还需要忙活两天。”
萧婉儿合计完时间,本就苍白的脸上露出几分疲惫,侧头看向陈逸,“有劳妹夫帮衬了。”
陈逸迎着她的目光笑着说:“自家人,不用客气。”
说着,他看了看静悄悄的春荷园。
奇怪了,萧惊鸿和裴琯璃、小蝶都没回来?
萧婉儿注意到他的目光,解释道:“惊鸿去布政使司,应是有事耽搁了。”
陈逸便微一欠身辞别她,径直回了春荷园。
直到他走远,旁边的沈画棠开口:“小姐,夜晚天凉,您该回去用药了。”
萧婉儿收回目光,嗯了一声便跟着她回返佳兴苑。
过得片刻。
萧婉儿轻轻叹息一声,“画棠,待祖父寿宴过后,你让那几家药堂的主事前来府里。”
沈画棠躬身:“后日一早,我去通知他们。”
萧婉儿点点头,眼眸略有闪烁。
陈逸这个人才学、能力都是有的。
若能帮上忙,她倒也欢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