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顺安不再多说,又修炼片刻。
只觉双手筋骨尤其是手腕部位,酸痛难耐,宛若针刺,乃淬炼到位之迹。
擦拭身上汗水,立于门楼下,陈顺安朝黎仕成等人打了声招呼,便大步离去。
“陈先生。”
忽然,伊彦叫住了陈顺安。
“何事?”陈顺安顿足,回头。
年少不经事,伊彦哪怕故作老成,但那心事重重的模样,在陈顺安眼中也清晰可见。
“哦……哦!陈先生若是不嫌弃,有何疑问可以问我,在下知无不尽。”
伊彦似在回忆,说出一个对他有些生涩的词语,
“毕竟我们也算是……同门?”
陈顺安轻笑,拱手,
“那陈某就却之不恭了。”
说罢,陈顺安迈过台阶,拽开脚步,推车而去。
而在陈顺安离去不久。
一个粗布麻衣,风韵犹存的妇人,从门楼下,绕到前院,走到伊彦面前。
“孩儿,事情跟他说了吗?”
伊彦沉默了下,道:“娘,我会找机会说的。”
妇人眉眼一冷,训斥道,
“后日就说!金蛇缠丝手的秘药本就短缺,每隔几日便需黎老爷采备,还得推拿活血……
现在莫名其妙冒出个人来,他若又张口朝黎老爷讨要秘药,他有了,你就少了!”
妇人有些咄咄逼人,前迈一步,冷声道,
“你必须争!你必须独占秘药!你必须让他放弃份额!你不争、不占、不狠,伊府那些人会放过你吗?这就是你的命!”
妇人个头不高,只及伊彦肩膀。
但伊彦却感受到一股压抑感,宛若天神俯视,把自己死死攥入手掌心,窒息黑暗,无处可逃。
“娘只希望,你别像娘一样,身不由己……你不说,我去给他说!区区一个水三儿罢了,你可是佐领之子,体内流淌着白山人的血!”
“娘!”
伊彦脸色涨红,嘴唇蠕动,眼底有孺慕、自卑、愤怒憎恨之色交织。
最终他叹息一声,
“孩儿知道了。”
……
暮色渐沉,陈顺安归还了水车,沿着胡同往家走去。
街边零星亮起灯笼,昏黄的光晕在青石板路上投下摇曳的影子。
路过野茶馆,矮矮的土房外,不知有哪里来的戏班子,点着油灯,耍着戏法。
什么仙人摘豆,三仙归洞,巧变金钱,好不热闹,挤了一大堆人。
陈顺安看了两眼,凑了下热闹,便转身离去。
渐行渐偏,行人稀疏。
忽然,夜风吹过,街边一只破孔灯笼戛然熄灭。
昏暗中,
陈顺安踏步齐进,双腿蜷缩弯曲,宛若蛇行,手上功夫却丝毫未落。
挫手、撩手、破排手……各种基础指法、掌法拈手即来。
到了最后,陈顺安动作越来越快,手似绕指柔,腿如百炼钢。
噗呲!
指尖擦过火镰石,迸出一串如瀑火星。
陈顺安弹指而出,摘下火星作火苗,宛若金蛇探头,送了出去。
嗖~
火苗掠过数丈距离,恰好穿过灯罩的孔眼,落至已经熄灭的蜡烛灯芯之上。
灯笼复燃,摇摇晃晃,洒下一片橘黄。
陈顺安妙音三百三、虎经豹脉,论根骨资质,几乎是‘水桶号’,诸般武艺上手即会,一会就通。
半年二流?
一日即可。
僵硬刻板?
眼力不够罢了。
片刻后,陈顺安离去。
铺门推开,灯笼的主人扛着梯子,兜里揣着火镰石,还唤来两个铺伙帮自己扶着梯子。
门前空无一人,却有光亮洒下。
他一抬头,惊了,
“咦?我这灯笼咋自个亮了?怪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