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了,我已经同店家说好了,以后咱们所需的丝线就在这里买。”
“都在这儿买?”霜降的眸子微睁。
掌柜娘子道,“小店还可以送货上门。”
霜降看了眼姜娘子和掌柜娘子,唇角微抿。
回到府里,她就将姜娘子的话告诉了高妈妈。
高妈妈若有所思,“我知晓了,你先回去。”
小院儿的偏房已经改成了绣房。
木制的架子上,一排色彩绚烂的丝线,怕是天底下的颜色都不及这些丝线。
姜时窈坐在绣架前,手指翻飞。
芙儿踮着脚悄悄走进来,阳光从门口投在小小人儿的身后。
长长的影子照在绣架上,姜时窈看着指尖晃动的影子笑弯了眉眼,却没有动。
待小丫头走近,突然转身将她抱起来。
“啊!——咯咯咯!”
小姑娘惊叫一声,随后在阿娘的怀里咯咯地笑成一团。
姜时窈抱着女儿亲了一下,“霜降呢。”
芙儿圆圆的杏眼湿漉漉的,“霜降姐姐刚刚回来。”
她的声音压低,两只小手收拢在小嘴边,一脸神神秘秘的样子,“霜降姐姐捡到银子了!”
姜时窈的眉头微挑,“你看见了?”
芙儿摇晃着小脑袋,“我看见她的笑了,就像阿娘数银子的时候一样!”
姜时窈失笑,“那你可告诉别人,不然霜降姐姐要伤心了。”
“阿娘放心,芙儿会挪、挪金子!”
“挪金子?”姜时窈点了下她的小鼻子,“是一诺千金。”
霜降进来的时候,母女在绣架前,姜时窈在带着芙儿劈线。
一根根比头发丝还细的线,稍不注意,打个喷嚏就能不见。
这就是常嬷嬷的绝技,当年府里那么多的小姑娘跟着她学,却只独独教给了姜时窈。
姜时窈将女儿放下来,“绣这个太伤眼,芙儿此生快快乐乐就好了。”
霜降上前牵住芙儿的小手,“娘子,鸣玉姑娘来了。”
姜时窈抬头,透过窗子就看到院门口的鸣玉正低着头。
居然还在府里。
也对,鸣玉是家生子,老子娘是国公夫人赵氏的陪嫁,虽然现在人还在庄子上,起码在赵氏的跟前还是有两分薄面。
鸣玉一进来就哭哭啼啼地跪下,“娘子,求您救救婢子!”
姜时窈坐在上位,手里捧着一碗清茶。
语气无奈,“鸣玉,你这不是为难我吗。”
鸣玉是国公夫人的人,现在被老夫人的人发难了,失了脸面,恐怕现在也不愿意见她。
一个国公府里二等女使的丫头,现在各院都不要,等着她的,要么是后院的粗使活,要么跟她娘一样去庄子上。
鸣玉现在后悔了,当时就不应该自己去告状。
“娘子,求您看在鸣玉伺候您和姐儿四年多的份儿上,替婢子求求情!”
姜时窈叹了一口气,“鸣玉你就莫为难我了,我如何替你求情,我又能求到何人跟前。”
鸣玉直了身子,急切道,“高妈妈!您在高妈妈面前美言几句就行。”
“您好歹是世子的枕边人,高妈妈不会不给这个面子的!”
姜时窈一脸地不解,“求高妈妈作甚。”
“我记得你娘是夫人的陪嫁,你还在世子的院子里伺候三年,你去求求夫人不是更好?”
鸣玉一顿,若是能求夫人,她哪里还能走投无路求到这里来。
姜时窈自顾继续说道,“不是我不愿帮你,你也知晓我初来在府里时,连最低等的丫头都不如,我哪里有什么资格替人求情。”
“说起来,我同你,又有什么两样呢。”
鸣玉听着她的话,张嘴的话又咽了回去。
想当初姜时窈进府时的样子给她提鞋都不配!
还不是爬世子的床才成了主子。
她本就是夫人给世子准备的通房,却被运道更好的姜时窈抢了先机,还得了孩子。
她若能得世子的宠爱,莫说高妈妈,就是老夫人也不会再管她。
姜时窈看着鸣玉脸上变化万千的脸色,唇角上扬的弧度似有若无。
她喝了一口茶,似是感叹道,“今年刚送来的春茶,炒的火候刚好。”
“鸣玉,旁的帮不上你,新茶倒是可以给你匀一些。”
鸣玉收回目光,慢慢站了起来,“不必了,娘子自己喝吧,婢子会有自己的新茶。”
鸣玉走了。
与来时满面愁容不同,离去的背影竟还带了些许的欢愉。
霜降带着芙儿从内室走了出来。
“娘子,鸣玉被高妈妈责罚明明是背主求荣,她还厚着脸皮来求您。”
姜时窈笑了下,“同在一片天,都不容易。”
霜降唇角嗫嚅了下,高妈妈叮嘱她万不可被姜娘子柔弱的表面迷惑。
“当初世子院子被塞了那么多姑娘都没成,唯独她有了身孕,还直接抬了姨娘,她就不是一个简单的女人。”
脑子闪过高妈妈的话,可眼前的姜娘子正一脸温柔地替芙儿编已经散开的发髻,好像鸣玉是否背主对她丝毫没有影响。
她的心底开始不自觉替姜时窈辩解。
或许,世子见多了后宅争斗,就是喜欢简单的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