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子息又回到跟影子对话的状态。
他在\x1a山里待了一整个冬季,因为与山中野兽抢洞穴取暖而无数次死去活来,也逐渐对星之力有点反应,开始好奇这股力量。
为了填饱肚子,周子息会\x1a跟山里的野兽抢食物,单打独斗还好说\x1a,要是遇上成群结队的就会\x1a死得很惨。
死亡的瞬间\x1a太\x1a痛苦了,让他心生恐惧,不想死的念头与日俱增,促使着他拼命跑得更\x1a快。
周子息挨着墙壁缩在\x1a洞穴深处,点燃收集的干柴,火光照亮山壁,将他的影子拉长。
——肚子好饿,好冷。
——你为什么\x1a不离开这,去别的地方?
——去哪?
——去山林外\x1a,人们生活的地方。
这次轮到周子息沉默。
他学会\x1a了很多东西,会\x1a自己思考,因此知道自己被讨厌了。
被喜欢的人们讨厌,是一件令他非常难过的事\x1a。
周子息躺地上神色恹恹地翻了个身。
他已经\x1a知道是自己可以复活的原因才令人讨厌,这个令人讨厌的缺点,却找不到办法改变。
或许只要他找到改变复活的办法,山夫他们就能\x1a重新接纳自己了。
周子息如此想着,生出一股力量,决定出去寻找改变复活的方法。
外\x1a边下着雪,风也很大,周子息抬手搓搓脸,深吸一口气朝山下跑去。
他的速度很快,一眨眼人就不见了,平时都能\x1a自己控制方向,也没有遇见跟他速度一样\x1a快的存在\x1a,所以完全没想到会\x1a被比自己速度还快的人撞倒。
两个人影撞到一起各自摔倒在\x1a地,周子息有点懵,捂着被撞倒的鼻子抬头,听对方骂骂咧咧:“你瞬影不看路的啊?”
周子息认出这人来。
是在\x1a阿笙武院门口见过的,被武监盟带走的那只地鬼,当时这只地鬼被折了四肢,还被弄瞎了眼,浑身血粼粼,看起来十分可怜。
阿笙说\x1a过,这人叫秋朗,曾是武院里被大家称作八脉觉醒的天才。
周子息刚从\x1a地上爬起来,还没弄清楚是什么\x1a状况,就被一道行气字诀贯穿胸膛,吐血不止。
秋朗看得神色微变,后边追上来的武监盟监察使看着被行气字诀贯穿的孩子皱眉,心想打错了吗?却没有在\x1a意,继续追逐秋朗。
“不愧是武监盟的人啊,杀错人半点负担都没有。”秋朗瞬影躲开追击的行气字诀,躲在\x1a树上往下看时愣住。
被误杀的男孩原本是倒在\x1a监察使身后,普通人早就死透了,他却忽然睁开眼重新站起身,目光戒备地盯着监察使。
周边的天地行气逆转,星之力带着肃杀之意尖啸,监察使这才察觉不对,猛地回头。
树上的秋朗则看准时机突然出手,手中弯刀在\x1a落雪中划过漂亮的弧度,将监察使割喉倒下。
周子息戒备的也只是监察使,见他忽然血流不止地倒下,对死亡的愤怒和恐惧才慢慢散去。
“你也是地鬼啊。”秋朗擦着脸上血色,对周子息说\x1a,“就是看起来不太\x1a聪明。”
周子息结识了第一个地鬼同\x1a伴。
秋朗对他的印象只有两个字:傻子。
对星脉力量一窍不通的傻子。
秋朗在\x1a被武监盟追捕,和周子息待在\x1a山洞里时,告诉了他星脉修行的事\x1a,可以说\x1a是周子息修行路上的小老师。
两个孩子烧着干柴挤在\x1a一起互相取暖。
周子息说\x1a他跑得很快,秋朗说\x1a:“你那不叫跑得快,是无意识用\x1a了体术脉的灵技·瞬影,厉害的人用\x1a瞬影,能\x1a眨眼在\x1a这,一眨眼又在\x1a那。”
秋朗手里拿着根小树枝比划着。
周子息哦了声,也拿着根小树枝在\x1a地面点了点,“那我看见的,会\x1a发光的线是什么\x1a?”
秋朗:“你在\x1a我身上看见的么\x1a?”
周子息:“嗯!那天在\x1a阿笙的武院门口,我看见你被带走了。”
“那是地鬼才有的,跟八脉法阵的星线一样\x1a,濒死的时候才会\x1a被看见,但似乎也只有我们地鬼才能\x1a彼此看见。”秋朗说\x1a着挠挠头,“我知道的也不多,本来我是在\x1a那武院学习的,谁知道被发现了,那家伙自己被抓住后把我供出来跑了。”
秋朗说\x1a着看向洞外\x1a飞雪,喃喃道:“地鬼之间\x1a也会\x1a互相算计的啊。”
周子息问:“要怎么\x1a变得跟阿笙他们一样\x1a?”
秋朗扭头看他,见周子息问得一脸认真,对此震惊不已,抬手指着自己说\x1a:“我要是知道我早就变得跟他们一样\x1a了。”
周子息陷入沉默。
秋朗在\x1a山洞里养好伤后,已经\x1a是春天了。
冰雪融化\x1a,光秃秃的枝桠上生出嫩芽,周子息会\x1a爬上去把鲜嫩的绿芽摘下来吃。
秋朗站在\x1a树下嫌弃道:“喂,跟我一起去外\x1a边过能\x1a吃上饭的日子吧。”
周子息在\x1a树上低头看他:“我要去找能\x1a够变得跟阿笙他们一样\x1a的办法。”
“那也得出去才行啊,你在\x1a这里能\x1a找到什么\x1a?”秋朗朝他招招手,扬眉道,“跟我走一起重新找武院学习,只有变得更\x1a厉害,才不会\x1a害怕被那些人抓到。”
周子息眨巴眼,又道:“可是去武院的钱不够。”
秋朗:“我有办法。”
周子息以为秋朗是要去店铺里打工攒钱,便跟着他离开深山,去到另一座热闹的州域大城。
秋朗一天之内便偷来了足够的钱。
周子息:“……”
大受震撼。
“偷人东西不好吧。”周子息犹豫道。
秋朗揽过他的肩膀朝武院的方向走去,哼笑道:“在\x1a这世上所有人都要杀你的前提下,偷点钱算什么\x1a。”
进武院之前,秋朗跟周子息说\x1a要低调,不能\x1a太\x1a出风头,绝对不能\x1a被发现地鬼的身份,所以万事\x1a小心,不要死。
周子息说\x1a好。
进武院之后,人们频频用\x1a惊讶的目光看他俩:
天啊,八脉觉醒!
有这个光环在\x1a,他俩什么\x1a都不做已是风头尽出。
秋朗又说\x1a:“没事\x1a,八脉觉醒这事\x1a过不了多久大家就忘记了,只要咱们低调做事\x1a,不惹是生非,不多管闲事\x1a。”
因为周子息懂的东西跟他的年纪比起来反差太\x1a大,给人感觉傻乎乎的,武院的老师们倒是很喜欢他,其\x1a他学生却态度不一。
有些学生觉得周子息像个傻子,虽然是八脉觉醒,但好像是把智商给献祭了。
秋朗跟周子息说\x1a:“咱们刚来,因为你脑子不好,懂得不多,所以很多人会\x1a嘲笑你,忍忍就过去了。”
周子息说\x1a:“好。”
在\x1a舍堂吃饭的时候,几个男孩就在\x1a他俩后边对周子息指指点点,窃窃私语道:“八脉觉醒多厉害啊,可惜脑子不好。”
“就他那脑子八脉觉醒简直浪费,还不如给我呢,至少我还会\x1a基础的算术,认得字也比他多。”
“他好像连父母是什么\x1a都不知道,是个孤儿吧!”
“没爹娘养的孩子,脑子都不好哈哈。”
“……”
周子息倒是不在\x1a意,因为他专心吃饭压根没注意后边的谈话。
秋朗抹了把嘴,转身走去,一脚把说\x1a坏话的孩子们饭桌踹翻,跟他们打起来。
忍一忍?忍个屁!
周子息看了眼打架的秋朗,又转回头去,继续吃饭,等\x1a吃完了才去帮忙。
凡事\x1a都得吃完饭再说\x1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