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圣还未从屋中离去,但帝都\x1a各方的局势都\x1a被他尽收眼底。
方回与千里\x1a从隔间离开\x1a,他带着千里\x1a去找常曦公主,路上问\x1a他:“你认为\x1a明栗选错了吗?”
千里\x1a说:“她当然选错了,地鬼一日不\x1a灭,就\x1a会有更多的人\x1a受苦受难,背叛他们让他们受苦死亡的还都\x1a是亲近之人\x1a。”
“这些人\x1a凭什\x1a么要遭遇这种事?”
方回沉默听着,千里\x1a有过\x1a被地鬼背叛伤害的经历,他没有,所以他无法知晓那是什\x1a么样的感觉。
人\x1a与人\x1a之间的痛苦是不\x1a相连的。
千里\x1a痛恨地鬼,要将所有地鬼杀灭的想法方回也无权干涉。
两人\x1a来到昊天楼找常曦,也是要寻找岁秋叁的下落,只是刚上楼就\x1a听侍女答:“六公主进宫去了。”
她去宫里\x1a做什\x1a么?
方回有些惊讶,瞬间想到文修帝,皱眉时\x1a就\x1a感觉到星之力波动横扫整个帝都\x1a,皇宫那边升起道道星墙。
千里\x1a揉了揉眼睛,问\x1a他:“该不\x1a会也是去那边了吧?”
方回转身就\x1a走。
千里\x1a哎了声\x1a,摊手道:“你不\x1a会是要留我一个人\x1a在这吧?”
方回走得急,没回答他,千里\x1a叹了口气,挠挠头\x1a追上去,“冷静点,我瞬影带你过\x1a去。”
书圣没管被千里\x1a瞬影带去皇宫的方回,他站在屋内看外边飞雪,白面具上的两道一长一短的红痕显得无比妖冶。
他在风雪夜中看见一个绿色的身影由远而近,眨眼间就\x1a从老远到他门前。
瞬影而来的相安歌停在门前,与书圣保持着微妙的距离。
“怎么来得如此着急。”书圣温声\x1a道,“担心明栗吗?”
“我倒是不\x1a担心她。”相安歌说,“只是你野心越来越大,把主意打到我这来,让我的日子有些不\x1a好过\x1a。”
“野心吗?”书圣叹气,“你和明栗都\x1a有身为\x1a朝圣者的职责,为\x1a什\x1a么却总是想要无视这份责任,难道看着世上所有人\x1a陷入痛苦的深渊,看着大陆分崩离析,万物湮灭也无所谓吗?”
“到那时\x1a候,被你当做世外桃源的无方国,被明栗珍视的宗门都\x1a将不\x1a复存在,这可都\x1a是你们无视这份职责带来的后果。”
相安歌听得无动于衷:“这就\x1a是你最近频繁往我那扔地鬼的理\x1a由?”
“那都\x1a是些试图逃进无方国避世的地鬼,我也想知道你会怎么处理\x1a他们。”书圣笑道,“是接受他们,让无方国成为\x1a地鬼的庇护,还是杀了他们,守护通古大陆的人\x1a类。”
相安歌压着眉头\x1a,有些不\x1a耐烦地啧了声\x1a,两人\x1a同时\x1a释放出星之力威压,彼此牵制,落在威压中心的飞雪被全数碾碎。
“我来不\x1a是跟你聊什\x1a么大道理\x1a,谈什\x1a么守护人\x1a类诛杀地鬼,我只要你将在无方国布下的空门法阵撤走。”
随着相安歌话音落下,自他发出的威压更甚,屋檐角上的垂铃啪嗒碎掉掉落在地。
书圣:“你当真要拒绝身为\x1a朝圣者的职责吗?”
相安歌瞥眼朝他看去,慵懒的姿态中还带着点冷意:“你可能忘了我是在什\x1a么样的心态下才破境的。”
破境时\x1a,他曾希望世上所有人\x1a都\x1a去死。
这样的朝圣者,怎么会在意这片大陆的人\x1a类是生是死,人\x1a类命运如何,或者这片大陆的命运如何,相安歌都\x1a无所谓。
书圣听后发出一声\x1a叹息,“我以为\x1a这么多年过\x1a去,你会有所改变,毕竟你都\x1a愿意和明栗成为\x1a朋友。”
相安歌没有回答他,八脉全开\x1a,磅礴星之力横扫,整个武监总盟坠落中的飞雪都\x1a被拦腰斩断,书圣被留在武监总盟与相安歌缠斗,短时\x1a间内无法朝西宫墙赶去。
帝都\x1a所有人\x1a都\x1a察觉到了两名朝圣者交战的情\x1a况,武监总盟里\x1a的人\x1a正不\x1a断撤出,离交战场地越远越好。
大部分总监察使都\x1a被调去了地星死牢那边拦明栗。
这些人\x1a都\x1a在雪地上边,黑井下边的周采采靠着浮生对调与生命力顽强且健康活泼的老鼠调换重\x1a伤状态,尽力以阴阳双脉修复伤势,耗费大半星之力,靠着几只老鼠总算勉强稳住。
但她不\x1a敢上去。
在深不\x1a可测的黑井里\x1a边都\x1a能感觉到外面堪比朝圣者的威压,还有无数星之力波动,用膝盖想也知道上边肯定来了些大人\x1a物,多半还打起来了。
敌我不\x1a明,又刚在楚晓身上栽了跟头\x1a,周采采不\x1a敢贸然上去。
何况她现在也没能力上去,反正都\x1a已经掉进来了,不\x1a如往前看看。
她把手中吱呀乱叫的老鼠放下,对自己的救命恩人\x1a乖声\x1a道:“鼠兄,救人\x1a救到底,要不\x1a你再帮我去前边探探路吧?”
老鼠脱手就\x1a跑,马不\x1a停蹄地朝前边跑,也是被周采采的浮生对调给\x1a折腾怕了,与其隔一会就\x1a进入濒死重\x1a伤状态,不\x1a如直接死个痛快。
周采采见老鼠朝前跑去,很是感动。
瞧,畜生都\x1a比人\x1a有灵性。
她使用重\x1a目脉灵技,闭目连接老鼠的视觉,从老鼠的视角看地星死牢,发现周边是一望无际的黑暗,不\x1a知井底多大,一点光亮都\x1a没有,连老鼠都\x1a是摸瞎走的。
唯有周采采呆的地方,能从上边的井口泄露点点光亮进来。
周采采完全不\x1a知道老鼠都\x1a跑过\x1a哪些地方,感觉只是在黑暗中打转,跑着跑着,忽然看见一只干瘦布满斑点的手按在头\x1a上将老鼠抓走。
嘿!
周采采睁开\x1a眼,有些惊讶。
在这片黑暗的深处确实有人\x1a,但这人\x1a……吃老鼠。
周采采靠着井壁坐下,暂时\x1a还没能力起身,望着黑暗深处的方向默默祈祷吃老鼠的可千万别\x1a是东云,不\x1a然可就\x1a结仇了,你竟然吃了我的救命鼠兄!
她抬手捂着被杀诀洞穿的肩膀,半边身子都\x1a染血,刚在心中嘀咕完鼠兄死了,就\x1a捂着伤口在心里\x1a嗷嗷叫着好痛。
真疼呀!
她这辈子没这么疼过\x1a。
周大小姐可是很记仇的。
黑暗深处的牢笼里\x1a,瞎眼老头\x1a又吃了只老鼠。
点亮牢笼的一簇火已经消失,整个空间陷入黑暗,东野昀脸上又脓包破裂,有些疼,忍着不\x1a去抓挠。
唯一照亮他的那抹星线已经消失,东野昀垂眸思考着。
能解开\x1a转移法阵,应该是周子息来了。
被关在这里\x1a不\x1a知时\x1a间变化,但能从对面的瞎眼老头\x1a口中得知,起初东野昀还不\x1a相信,但现在推断出他是前任守护帝都\x1a的朝圣者后东野昀信了。
过\x1a去五年才被周子息找到,东野昀倒没有抱怨,也没有往坏处想,只是心中悄悄松了口气。
解开\x1a法阵的是周子息,那就\x1a算梁平山没有被传走,应该也不\x1a会有事吧。
可在他心底深处有一个声\x1a音虽然微弱,却无法被忽视。
“外边来人\x1a了,里\x1a边也来人\x1a了。”
瞎眼老头\x1a咀嚼着老鼠,怪笑道,“这老鼠身上还带着星之力灵技,什\x1a么人\x1a会放一只老鼠来井里\x1a探路,小哑巴,看来是有人\x1a来找你了。”
东野昀敲打铁柱:【也可能是来找你的。】
“这世上再没有人\x1a会来找我了。”
瞎眼老头\x1a这话说完长叹一声\x1a。
【前辈能听见别\x1a人\x1a的心声\x1a,是你的神迹异能吗?】
瞎眼老头\x1a在牢笼里\x1a来回踱步,拖着铁链的声\x1a响叮叮当当。
“前辈?你这哑巴对我的态度怎么突然变了。”瞎眼老头\x1a大笑,“之前还爱理\x1a不\x1a理\x1a,嫌我老头\x1a烦,现在都\x1a愿意主动跟我说话了。”
东野昀习惯性地摸了下鼻子,摸到一个疙瘩,疼得他咬牙。
“我一直觉得你有些眼熟。”瞎眼老头\x1a说。
东野昀提醒他:【您是个瞎子。】
瞎眼老头\x1a听得笑了:“你说得没错,我是个瞎子,可我的神迹异能是心目,心目的代价就\x1a是必须把眼睛挖掉。”
东野昀听得怔住,他开\x1a始意识到有哪里\x1a不\x1a对劲,之前他以为\x1a这老头\x1a跟自己一样,也是被关在这里\x1a受刑才会被挖去双眼。
“眼睛只是一种形态,心目也只是换了种形态看这个世界而已。”瞎眼老头\x1a侧首望向东野昀,“比如我能看见你心里\x1a在想什\x1a么,也能看出你知道我是朝圣者的事,但是从哪里\x1a知道的?回想我跟你的对话,似乎是说起东野狩的事开\x1a始。”
“东野狩……对,很像,你跟东野狩很像……”瞎眼老头\x1a来到牢笼门前,双手抓着铁柱,悬浮的一簇火再次出现点亮空间,老头\x1a空洞的眼眶盯着东野昀的方向,“你是东野狩的什\x1a么人\x1a?”
东野昀没有回答他的问\x1a题,反而从瞎眼老头\x1a解释灵技心目时\x1a想通了一些事,目光古怪地看回去:【你不\x1a是被书圣关在这里\x1a的。】
“当然不\x1a是。”瞎眼老头\x1a大方回答,“我才是这地星死牢的主人\x1a。”
两人\x1a再次听见老鼠咯吱叫响的声\x1a音,东野狩看见一只老鼠寻着光亮朝对面牢笼跑去,联想到周子息解开\x1a了法阵和刚才老头\x1a说有人\x1a来了,心中有不\x1a祥的预感。
瞎眼老头\x1a再次弯腰抓起老鼠,五指紧握,将老鼠捏死在掌心中,他朝老鼠来的方向看去,迈步朝前走去。
东野昀敲打铁柱拦下他。
【他是我爹。】
瞎眼老头\x1a脚步顿住,缓缓回头\x1a朝东野昀看去。
井底的周采采看着躲在角落瑟瑟发抖的老鼠叹气,最后一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