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副会长阁下,塞基阁下发来了通话请求。”
科梅一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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皮拉不知道那天塞基和科梅谈了些什么,挂掉通讯后,科梅又和另外两位副会长谈了什么。
当密谈结束,他硬着头皮走进去,没看见智械的传声小圆球,只看见孤独的前任雄保会副会长跪背对着他,朝着落地窗跪坐。
“阁下,前线的新消息……”他一边靠近,一边试探地汇报。
然后话音猛地卡在喉咙里。
皮拉惊愕地看见科梅跪在落地窗前,双手交握,呈祈祷状,头颅深深低下。双手很用力,骨节泛白,小臂和手背绷出青筋,他脸上的肌肉也很用力地紧绷着,像是在莫大的痛苦中挣扎。
他像是在祈祷,又像是在忏悔,更像手握着看不见的圣剑在引咎自刎。
他的眼睛里源源不断地涌出泪水,整个人呈现出一种奇异的、堪称狰狞的痛苦。
皮拉不知道到底是什么事能让科梅这样冷血的虫如此痛苦,又或许答案正明晃晃地摆在他面前。心有所悟似的,皮拉止住了脚步,紧张地低头,不敢继续看下去。
只不过——那扇落地窗朝向的方向,是母星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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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雄虫而言,虫族母星绝不是一个美好的地方。
无论是虫母时代还是雌尊时代,母星所代表的,都是屈辱的历史。
不过在雄尊时代后,它的意义又有所改变。所有为雄虫崛起而死的先辈,坟冢都矗立在那里。很多都是衣冠冢,雄保会建立起后去遗迹中刨坟,也只能找到残肢断臂,更多的是尸骨无存。
于是他们在母星上修建起华美高耸的墓群,给这个雄虫的苦难之地、虫族的原初起点打上雄虫的标记。
狼蛛星是宜居星球中最接近母星的一颗,这里曾属于螳螂族,如今属于雄虫,让他们得以沐浴在英灵的注视下。这也是属于雄保会的勋章,他们能走到今天,绝不只是靠着雌虫的怜悯——怜悯?虫族没有怜悯。
可是母星已经毁灭在了灭世的火雨里。
科梅想起那一天,万里无云,只有烈日璀璨的天空,突然亮起一颗星星。他曾千百次凝视过那个方向,但当时抬头看向陡然明亮的星辰,大脑却一片茫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