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启的腊月北风呼啸,夜里的霜风就像刀刃一样吹得脸颊生疼,景玉王府里,萧若瑾负手站在园中,望着皇宫的方向出神。
他收到太安帝病危的消息了,相比于其他府里的焦虑不安,景玉王府出奇得平静,萧若瑾以为当这一刻来临的时候,他该是和那些与他相争的兄弟一样激动万分,立刻拉上幕僚在书房里谋夺大业。
可他没有。
王府的主院依旧萧条,空落落的好像一夕之间什么都不剩,未发迹之前,他觉得空有头衔内里一贫如洗的王府是个空壳,可拥有财富之后,他又觉得如今光鲜亮丽的王府仍是一个空壳。
他觉得很奇怪,空壳之后还是空壳,拥有与财富相匹敌的权力也无法满足,究竟要怎样才能填满呢?
是要像太安帝的皇宫一样,坐在权力的巅峰,拥有天底下最珍贵的财富珠宝,身边佳人美婢环绕,日日歌舞升平。
还是像九弟的王府一样,在偌大的天启城里构筑出一片世外桃源,平淡朴素地过着两人三餐四季的生活。
蓦地,他又想到,就算他想过九弟那样的生活,错杨也已经和他离了心,和妻子、弟弟的关系都已经名存实亡,他亦是一具空壳。
“萧若瑾。”
夜风送来一个冰凉如水的声音,他回过身,就看到弦月之下,一袭猎猎红衣站在屋脊上,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下一瞬,皇宫的方向传来丧钟,一连敲了四十五下,九五之数,陛下殡天。
夜里的天启城猛地惊醒了过来,家家户户都换上了白色的灯笼,皇室宗亲的府上主子们陆陆续续换上了白色的孝服。
后院里,胡错杨在翠珠的搀扶下起身,丧钟长鸣,她下意识地按了按慌乱的心跳,北离的将来,她的将来会如何呢?
萧若瑾站在庭院中,看着屋顶上容色绝美的女子,“父皇驾崩,九弟不在,你要杀我?”
东方既白闻言不由露出一丝冷笑,“杀你可太便宜了,我上次就说过,这世上有的是比死更难受的活法,就比如……”
“让你做皇帝。”她的袖中滑出一道崭新的卷轴,“做一个看似拥有一切,却失去所有的皇帝。”
卷轴成了一道优美的抛物线落入萧若瑾手中,卷轴上雕刻得栩栩如生的金龙昭示着这封卷轴格外不同的含义。
他的手指微微颤抖,月色照亮了摊开的卷轴,也照亮了上面写着的名字。
萧若瑾。